“陛下吩咐给您送的,姑娘趁热吃吧。”
凤宁望着那碗热腾腾的燕窝粥,眼眶微微生热。
她打小就没吃过燕窝,父亲与嫡母让她捡姐姐不要的衣裳,吃姐姐剩下的零嘴。
她没被人疼过。
他施予的一点点细心温柔,都能让她死心塌地。
往后这碗燕窝粥,无论二人关系融洽与否,从未断过。
*
又过了两日,凤宁来了月事,告假回延禧宫歇着。
午时过,杨玉苏急急忙忙打外头回来,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宁宁,你们李家这几日可热闹啦。”
“怎么个热闹法?是看好出嫁日子了?”凤宁歪在塌上喝姜汤。
杨玉苏匆匆饮了一口茶,迫不及待道,“非也,韩子陵前日去了趟李府,将你姐姐的庚帖给退回了。”
凤宁登时坐直了,“他要跟李府退亲?”
那是不是连她娘亲的信物也退回了?
“那退成了吗?”
杨玉苏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你嫡母扬言要告去官府,说是韩家毁诺,害了你姐姐一生。那韩子陵也不甘示弱,责备李家换人,违背了最初的约定,他退亲理所当然。你爹爹担心事情闹大,牵连宫里的你,暂且按捺住了。”
凤宁冷笑,“他哪里是怕牵连我,他是怕被陛下知晓,论他欺君之罪。”
杨玉苏颔首,“这是自然,这还是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听到的,两家都瞒着呢,韩家那头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估摸着要私下商议如何了难。”
凤宁也没太在意,她如今已是皇帝的人,断没有出宫的道理,李家与韩家要怎么闹随他们闹去,她入宫是礼部侍郎首肯,怪也怪不到她一个弱女子身上,唯一担忧的还是那枚玉佩。
歇了四日凤宁重新回到养心殿,刚进入影壁,就被章佩佩给轻手轻脚拉至西围房,二人躲在值房的窗棂下说话。
“你这几日不在,是不知道养心殿多热闹。”
“这又是怎么了?”
章佩佩指着正殿的方向,满嘴不屑,“这几日,那张茵茵还真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还别说,味道真真好,原来她是故意卖关子,以退为进,好叫众人为她惊艳一场呢,不愧是锦衣卫府邸的姑娘,心机可深沉呢。”
“说实在话,杨婉心机也深,可没她这么讨厌,杨婉至少有底线,不像这张茵茵,就像是。蛇一般,伺机而动,逮着了机会就恶心人。”
看来张茵茵让章佩佩感觉到危机了。
不想否认,她也有。
张茵茵生得一张鹅蛋脸,肤白貌美,人又聪明会看眼色在他眼里,应该比她讨喜。
凤宁不想去琢磨,转身坐下准备翻译文书。
一整日裴浚都去了前庭,至傍晚方归,凤宁想起几日未见,心里有些挂念,正好《论语》那册书已译好,便打算觐见。
来到正殿廊庑下,柳海正在殿内一道一道检查膳食,张茵茵面色恭敬侯在一旁,凤宁朝柳海屈了屈膝,便径直往御书房来。
里面并无他人,裴浚正在查阅锦衣卫指挥使张勇回禀的密报,张勇倒是很聪明,第一站先到弘农,杀了当地官员一个措手不及,将那两名乡绅控制并押送京城,没给杨元正反应的时机,办妥这桩事才南下江州。
张勇这么做目的何在?
这是一份投名状。
裴浚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聪明人若识趣那就更好了。
抬眸间,见凤宁身姿亭亭立在门口朝他笑,
“陛下,臣女译好了一册书,您得空瞧一瞧么?”她笑容明亮又温柔,连着整座御书房也跟着亮堂了。
他已有四日没见这姑娘,听闻她身子不适,那碗燕窝粥照旧送去了延禧宫,柳海如何办到的他不知道,想必是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