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我要是能趁着这个机会把生意做大就好了,我们能一直在一起。”
李赫延将手枕在脑袋下,揶揄道:“你现在不是生意做得挺大,把假包都卖到了水榭兰亭。”
“那不是正经生意,”奚齐懊恼地说,“那天之后水榭兰亭就不让他们的少爷小姐跟我做生意了,而且现在抓得很严,逮到就要进去蹲大牢。收垃圾是我仅有的几个比较挣钱的正经生意了……”
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虽然没有经营许可,也不大正经。”
李赫延道:“那你就好好念书。”
“我看到课本就头晕恶心想吐,”奚齐愁眉苦脸,“而且我学的是汽修,高职三年级就要去厂里实习了,我不想进厂打工。”
进厂打工这点倒是李赫延没有想到的,他从小一路顶尖幼儿园、顶尖小学、顶尖初中再到重点高中国际部,身边最差的同学那也是进普高准备高考的,突然有一天,有一个同龄的男孩在他身边说,我马上要进汽修厂打工了。
那感觉,似乎非常地不真实。
离他的生活很遥远。
“下半年我们都要升三年级了,阿文成绩比较好,他要参加单招考大学,下学期不跟我们一起了,彪子家里开汽修店的,以后要回家继承小买卖,二毛的爸妈在我以前住的楼下开包子店,他说要回家学包包子,以后店归他管了,就连星星也和我说下学期不能总是参加帮里的活动,他爸托关系帮他找了个厂里的工作,他要去学技术。
“我好像又落单了,”奚齐哽咽着说,“我真的很想留住收垃圾这个买卖,真的好想把生意做大,开一个公司,让大家一直在一起。”
李赫延听出声音不对,半撑起身体看他。
奚齐一只手捂着眼睛,再也克制不住:“为什么只有我什么也没有。”
李赫延把他的脑袋搂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胳膊安慰他:“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个人从出生开始,总是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不停地认识、告别,总会遇见一个能和你一直走下去的人,然后有人爱你,关心你,管着你,从今往后就有自己的家人了。”
奚齐安静了下来。
李赫延躺在草地上,开始絮絮叨叨讲自己的经历:年轻貌美的妈妈和大妈妈四十多岁的富豪爸爸,从他有记忆开始,爸爸就一直在生病、住院,妈妈把他甩给保姆,直到他被宠得无法无天顽劣不堪,大姐才忍无可忍将他接手了过去。
大姐年纪比他妈还大十来岁,严厉、苛刻、要求颇高,奉行精英教育,他从天堂掉到地狱,又发现地狱其实挺锻炼人的。高压之下,他发现了自己对格斗的兴趣,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家里想让他出国念书,走传统精英路线,而他却左右为难,想留下来继续打职业。
“其实我觉得出国读书也行,到现在,我才发现,或许我没有那么热爱格斗,因为我可以选的太多了,”李赫延轻拍着奚齐的肩,很自然地说,“我觉得我迷恋上格斗可能和我姐给的压力有关,她简直是个女魔头,说不定我现在只对男孩感兴趣也是这个原因——奚齐?”
奚齐闭上了眼睛,已经开始打起轻微鼾声,今天从一早开始忙活到深夜,又哭了一通,太累了。
李赫延轻轻推了他一把:“睡着了吗,我们回去了。”
奚齐没有醒来。
李赫延俯下身,想把他抱起来,两人的脸忽然就贴得好近,他的鼻尖被奚齐呼出的热气烫的一阵发红,心跳加速。
他怔了怔,盯着近在咫尺的脸,青青紫紫但是异常好看,萌生了想要亲一口的想法。
“嗝——”奚齐在睡梦中打了个嗝,或许是刚才哭累了的缘故。
李赫延如梦初醒,爬起来将奚齐背在背上,歪头用脸颊贴了贴他的侧脸,无奈道:“行吧,哥带你回家。”
奚齐在回去的路上就被颠醒,但实在是困了,又眯起眼睛半靠在李赫延与出租车靠座之间,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愣是没睁开眼睛。
李赫延把他从车里薅出来,扛到背上,期间奚齐感觉不舒服自己悄无声息地调整了下位置,这一动,就暴露了。
“奚齐?”李赫延对着电梯镜子里趴在他肩头睡得正香的男孩喊了一声,奚齐眼皮颤了颤,没睁开。他挑了挑眉,了然了。
“既然睡着了,只能我亲自帮忙洗澡了。”他关上家门,背着奚齐准备往浴室去。
奚齐立刻睁开眼睛,慌慌张张地从他背上跳下来,说:“我醒了,我自己去洗。”
然后像只慌张的兔子一样窜进主卧拣了两件衣服出来,又冲向了客卧的浴室,徒留李赫延一个人站在客厅里,领着两个弹弓无奈地笑。
李赫延洗完澡出来,只穿了条裤衩,挺拔的身材、宽阔的脊背和肩膀,流畅凶悍的肌肉线条在在腰腹处收紧,人鱼线练得诱人且性感。他装模做样地在腹部搭了毯子的一个小角,戴上八百年用不上一回的金丝边眼睛,看似随意实则刚才在厕所里精心吹成大人模样的头发抓到了脑后,留下几根不经意的发丝垂落在额头,开始半躺在床上看法文版红与黑。
实际上,他刚学了两节法文课,字母都还认不全,三十分钟都没看完一页。
奚齐穿着李赫延的旧t恤当睡衣,趴在地铺上玩了会儿游戏,窝进被子里准备睡觉了。
李赫延很快意识到这个逼装过头了,奚齐英语才考八分,他能知道这是法语吗?搞不好就是因为看到有大部头书才不过来,有知识布下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