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陆艺华的迟疑,陆老爷子摆摆手:“咱们父子不需要顾忌,你继续说。”
陆艺华便接着道:“共军发展很快,他们有一套很有用处的宣传手段,军队纪律也比较强,很有潜力。”
“军队纪律好?他们才多少人?但你这样看好他们,难不成是他们已经能弄到好武器装备了?比你第一师的装备如何?”
荣誉第一师是一支特殊部队,上到将官,下到士兵,都是曾经在战场上拼杀过伤愈复出后的真汉子!这些人组成的军队战斗力可想而知,分配到的装备自然顶尖,陆艺华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手里的装备比中央军那三个德械样板师还要好。
陆艺华笑了一下:“这倒还不至于,他们武器装备差得很,但是父亲您想想当初我上黄埔那会儿,别说枪了,我们那一届,学校连吃的都发不下来,校长老师跟着大家一块儿过苦日子,但用着那种简陋到不能在简陋的装备,我们不是照样北伐么?所以说,他们能发展起来不在于装备,这两年校长失心了。当初川军出川,校长甚至吝啬于武器装备,但人家打得仗不知比中央军漂亮了多少。这些事太多,一两件还好,多了难免生怨。”
“是你寒心了吧?”
陆艺华笑而不语,他是寒心了,川军中有他的至交好友,更有他与之交情过命的兄弟。
他陆艺华是校长嫡系,但他还没有自信到盲目。当初校长如何信任那位何部长,如今不也扶起了一个姓陈的来牵制么?
这是政治所必须的手腕,他虽没有掺和一脚的野心,却也不能不为自己着想。
灾祸天降,谁知道这灾祸会在什么时候降下来?前世,他在担任前线剿共总司令前“弃暗投明”,虽然赵睿在这里面起了大作用,也未免不是他考虑到一这方面的缘故。
陆老爷子抓着拐杖的手摩挲着杖头,陆艺华安静地站在一侧。
“如果战后形势真如你所说,他们真会搞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陆艺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父亲,若他们认为咱们这些资本家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陆老爷子一时无话,过了好一会儿,最终叹道:“就按你说的办吧,等你弟弟回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他,没想到咱们陆家最终竟要弄得个被迫离开故土的结果!”
陆艺华有些不忍,只好劝道:“父亲想开些,总归只是权宜之计,以后还能回来。”
“也只能这么办了。”陆老爷子颓然叹了口气。
“对了,听说你昨天弄了个漂亮男人回来?”就在陆艺华因为说服父亲松了口气时,陆老爷子话题突然一转。
“……是。”陆艺华头皮发麻,却实在推脱不了,回来时他已经看过,赵睿还在他房间里呢。
陆老爷子眼皮低垂,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说道:“你们兄弟的私事我从来不管,只是这一次你闹得过了。”
“我明白,父亲放心,我有分寸。”陆艺华忙道。
陆老爷子拐杖往地面上用力一戳:“你还有什么分寸?!都弄到家里了,你到底明不明白这里是家?!”训了两句,看了一眼儿子,老爷子语气还是缓了缓,“以后做事多想想,别什么都不在意,以前可没见你这么过。”、陆艺华低头道:“父亲放心,这次不过是个意外。”
迁怒
赵睿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他睁开眼的瞬间几乎忘了自己在哪里。
环顾四周,他总觉得这间陌生的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不知名的危险,屋子以黑白两色为主,装修走的简单实用的路线,风格鲜明,装饰讲究,只是一眼,赵睿就知道这不是他先前住的普通客房。
“醒了?”陆艺华放下书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赵睿的头,笑道,“不错,已经不烧了。”
赵睿的身体在陆艺华的手碰到他的瞬间僵住,他还记得昨天晚上的情景,那种难耐的焦躁以及令人发狂的快感交织成一张巨网,越是挣扎他溃败越快。
“陆长官……”
“怎么,烧了一晚上,这是烧糊涂了?”陆艺华干脆在床边坐下,俯身直视赵睿。
陆艺华的眉眼生的细长,或许是前世的习惯,那双眼睛看着赵睿时时常含着笑意,但这种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只是在眼睛上薄薄地覆盖了一层,。
赵睿下意识感觉到此时的陆艺华很危险,被强迫着与他的视线相对,他心底的恐慌一点点往外溢,他不太明白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突然间翻天覆地,他虽然心机不深,却也不会以为在发生了昨晚的那些事情后,他还能过上以前的生活。
陆艺华就这么缓缓逼近赵睿,赵睿的身体一点点往后挪,发僵的脊背紧紧顶在床头。
这个姿势太危险,赵睿本能地一手抓住陆艺华按在床上的手臂,另一只手抵住陆艺华几乎快与他贴在一起的胸膛。这样的陆艺华让他恐惧,这个人不再是他印象中那个令国人骄傲的抗战英雄。
这种类似的情景在前一天晚上刚刚发生过,那种无法抵抗的强势以及胁迫,那种深入骨髓的欲望以及悲哀,在赵睿脑海中留下了难以消除的暗色阴影。
“赵睿。”陆艺华伸出手摩挲着赵睿的脸,从眉眼到下巴,一寸一寸,没有遗漏一处地方,他看上去很平静,却让人心底发寒。在这种逼视下,赵睿僵在床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声音发颤:“……陆长官……”
陆艺华捏住赵睿的下巴向上微提,脸上露出状似温柔的笑:“竟然还不知道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说说你刚才叫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