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听着不停地传入耳朵内的各种方案,陆艺华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体。陆艺华胸口处的伤虽然由于未伤及要害显得不那么严重,却也是伤了元气的,平时还不觉得,一旦精神紧张却累得厉害,胸口处一阵阵生疼。
作为一线指挥官,陆艺华身上的压力不可谓不重,况且他心中一直有所顾虑。虽然重生一次他明白在这次侵略战争中,他所在的华夏阵营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是那毕竟已经是前世了。
自徐州战役之后,抗战局势就在遵循历史大方向的前提下,在细微处有了不小的改变,他所指挥的武汉会战也已经面目全非。陆艺华其实是有些害怕的,死后重生本就离奇,他不希望战争为此付出代价。
只是,他的觉悟终究未达到层次,陆艺华自嘲地笑笑,他能够为抗战义无反顾,却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略显烦躁地抹了抹脸,陆艺华打起精神开始与众人一起制定作战计划。
战前的等待仿佛煎熬,时间不快不慢地走着。
第二日凌晨五点钟,黑压压的敌军战机首先到达大别山北区防线上空,几十架战机仿佛凶残的飞禽般盘旋在阵地上,时而急速俯冲下来,炸弹成串地落在阵地上,重机枪喷着火舌,七十一军阵地上瞬间便被炸得烟火四起。
在第一线督战的陈荣光躲在防空壕中,等敌军第一轮轰炸过后,他小心地眯着眼睛朝外看去,只见他们花费大力气建立的阵地因为敌军的强力轰炸被拦腰折断,若非战壕够深够宽,这阵地恐怕就不能用了。
“哄——”又是一阵轰炸接踵而来,硝烟遮天蔽日,隆隆声传遍四野。
与此同时,敌军的炮兵也开始往七十一军方向开火,阵地上升腾起一片火海。
巨大的轰鸣声从前沿阵地传入临时指挥部内的陆艺华耳中,作战室内瞬间静了片刻,然后那些经过战火磨练的参谋们很快反应过来,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年轻参谋立刻拉开木门,朝院子内喊道:“敌机空袭,找掩体隐蔽!敌机空袭,所有人注意,找掩体隐蔽!”
向军次看着那个参谋做出反应,回头看向陆艺华,道:“怎么办?”
“等荣光电话。”陆艺华按了按鬓角,“希望前沿阵地损失不要那么重。”
向军次默然,自从陆艺华醒来,他便在前沿阵地上投入了大量的经历,就是想通过这个遏制住敌军的第一波攻击势头,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以后就比较好抗了。
华夏有句古话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最后的陷落
时间进入二十七年十月,武汉的天气变得凉爽,华夏大地上绿野茫茫一派生机。
历经几个月的武汉会战,终于在十月中下旬进入白热化阶段。
十月上旬,指挥长江南岸作战的薛伯陵曾率军与敌军激战三昼夜,并抓住机会围了敌军,断了他们的部队补给,只过了三天,敌军一零六师团就被歼灭了三千余人。短时间内遭遇两次毁灭性打击,一零六师团再无能力组织任何进攻,直接导致了敌军进攻南昌的计划被迫搁置。
薛伯陵战绩辉煌,长江南岸形势大好,陆艺华的七十一军则与另外两军一起扼守大别山要道,武汉短时间内依旧稳定,但这种局部战役胜利虽然鼓舞人心,却无法遏制住华夏军队全面败退的步伐。
盯着地图,向军次觉得眼前模糊了不少,猛的甩甩脑袋,抬头就见一杯咖啡被放在了他面前。
刘晟笑道:“向参座还是歇一歇,现在战线还稳,你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端起咖啡压了一口,向军次长长地出了口气,叹道:“有什么办法,敌军攻击太烈了点儿,原本想着这次会好过一些,哪里知道他们这次竟然像疯狗一样,狠劲儿地往前冲。”
“东久迩宫稔彦王这是急了。”站在会议桌一旁的陆艺华看过来,“前些日子薛伯陵在万家岭发起总攻,敌军的第十一军一零一和一零六师团损失惨重,想必他们国内舆论也不怎么好。再说了,北岸战线上我军败退田家镇,只要越过大别山,他的第二军就能与冈村宁次会和,进而截断五战区退路,遇上这种情况,是我我也急。”
武汉会战开始,长江南岸战事顺利,大别山北这一块儿也在陆艺华掌握之中,这样看来华夏军队形势一片大好,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之前,第三兵团从商城退下来时,陆艺华曾经与孙总司令见过一面。几乎是第三兵团撤退的同时,于长江北岸作战的波田支队沿江西上攻陷富池口。
随着天气好转,敌军的几百家战机终于起飞,轰炸华夏军队的同时,敌海军沿江猛攻田家镇配合陆路进攻。在如此强烈的火力下,华夏陆军四个军只在田家镇坚持到了九月底,海军更是全线溃败。冈村宁次毫无悬念地轰开了长江门户,并命令第三十六旅团长途奔袭,企图在第二军之前抢占汉口。
眼看两军只要会师就能取得武汉会战胜利,东久迩宫稔彦王急自然着急。
“薛伯陵确实厉害,若非这次胜利,武汉这里恐怕支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向军次说道,“不过,北岸败得过早,长江门户已开,武汉陷落也是迟早的问题。”
说到这个话题,作战室内有了瞬间的静匿。
在坐的都是军人,他们其中有些虽然有心升官发财,但又有谁希望自己的国家战败?战略撤退,说得不好听一点还不是因为落后就要挨打?
见室内气氛不对,向军次敲了敲桌子,勉强笑道:“现在说这些早了,咱们还是顾好眼前再说。既然死守只有死路一条,那咱们就议议该怎么利用地利歼灭敌军有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