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宝舟呵呵一笑:“恕我直言,这位将军,你怕是看不起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在那位被你追捕了许久都没抓到手的魔头底下熬过来的,这么多训练生里面就我一个人毕业了,懂不懂这是个什么概念?严刑逼供尽管放马过来,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最硬的骨头!”
然而赞血羽却没有计较她嘴里胡说八道的东西,而是向她摊开自己的手,色彩瑰丽的赤芒自他手中凝聚,最终化为一根闪烁着虚幻之光的血色羽毛,他将尖锐的羽根处对准程宝舟的额心,手指轻轻用力,整片羽毛便毫无阻碍没入其中,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她的额心依旧光洁,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然而程宝舟的脸色却难看起来,明亮清澈的双眸逐
渐沾染血色,
血色的纹路从不可见到清晰,
遍布她身体的每一处。
“小姑娘,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你不明白这个世上最恐怖的折磨并非来源于肉&039;体,而是磨灭你的精神。”
“想来你已经见过一种人,他们生活贫困饥寒交迫,然而精神却是饱满的,有着对生活的无限希望,然而有的人虽锦衣玉食生活富贵,但眼中却浑浊无神,死气沉沉。”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被无形的丝线操纵,如同傀儡日复一日麻木生活。”
“我不会对你的身体做什么,但你的意志能否承受住我的考验呢?可惜我并不会传说中的读心之法,否则你也不必忍受这样的折磨,不过……假如你能够撑下来,那么我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丹毒老怪没有杀你,或许未来你还会感谢我。”
看着失神不语的程宝舟,赞血羽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他知道若是此时自己留下,反而会成为她的一种慰藉,倘若用这种法子,一段时日后她便会全身心信赖自己,难以离开他,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言听计从。
但赞血羽不齿于这种手段,这让他感到恶心,如果他对程宝舟使用了这样的方法,又和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第一眼看见跪坐于阴影中,明明怀中是魔头的尸体,眼角却有晶莹水光的她时,一种持而不散的微弱心境便始终笼罩着他。
以至于他并不想用这种手段让她眼里暗沉无光,灰败颓丧。
虽然赞血羽自己也十分清楚,她能够坚持下来的希望极其微弱,否则无数化气境高手也不会终其一生都难以突破到赤心境,直到死去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越是经历复杂、有过在黑暗中挣扎经历的人,突破到赤心境的希望就越小,然而这样的人一旦突破,他们的意志将无人可摧。
……
自从赞血羽离开后,接下来的这段时日他都没有再回来看过程宝舟,显然他对那根没入她眉心的羽毛十分有信心。
正是因为自己经历过,才知晓不断在噩梦中挣扎有多么恐怖。
他的副官高狄开始负责照料程宝舟,上一次赞血羽已经因为自己的疏忽不小心弄死了丹毒童子,已然让他心里十分难受,由此说是要给程宝舟这成天嬉皮笑脸的一些颜色瞧瞧,但他决不会在得到想要东西之前让她死掉。
又或者说,哪怕他得到了,也不会放过程宝舟,而是将她一直囚禁在自己的身边,既不会杀死她也不会放她自由。
而正如程宝舟最开始吐糟的,不管她把周围弄成什么样子,赞血羽都不在意,反正负责收拾的不是他。
偶尔她清醒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肤色白净的年轻人,最开始见到他时,他的身上穿着沉重的玄甲,但后来他却没有再穿着那身玄甲,只穿着轻薄的暗红色布衣过来。
他负责定期喂给她兵粮丸,接着他会半蹲在她面前检查她身上的束带,看见束带周边因她的挣扎而勒出的片片血污时面露犹豫,下
次再来时他从胸前掏出了一个布袋,
取出沾染药液的湿帕给她擦拭干净,
动作轻柔地给她的伤处涂抹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