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现在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回去,估计还会把老太太吵醒,免不了又是一顿骂,到时候再在小姨夫面前添油加醋数落她几句,会让小姨更难做。
况且,比起在天台小隔间里,时不时要被老太太指桑骂槐明里暗里嫌弃刁难,在周承诀这,倒还更让她感到安心些。
岑西没犹豫太久,冲周承诀轻点了下头,算是应下了。
“你背吧,我一会儿看看你背的情况。”既然决定留下来,岑西也没再多扯什么别的,很快回到正题上,从沙发上下来,也学着周承诀的样子,坐到地毯上,离他更近些,指着方才替他写好的,要求背诵的片段说,“你不用死记硬背,我已经把重点片段摘出来了,每一段下面都写了通俗易懂的白话翻译,你先把它们当成小故事看,看完了再对应到原文,应该就比较容易记了。”
周承诀之所以是个半文盲,除了对语文并不感兴趣之外,其实还有个比较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打从出生起就在国外生活,一直到八岁左右才被带回国内。
接触中文体系较晚,当初刚回来的时候,连普通话都说不太清楚。
那会儿和李佳舒严序他们也还不熟悉,身边连个朋友都没有,不少同学还总拿他说中文的腔调来嘲笑他是个小洋鬼子,如此一来就更沉默寡言生人勿近了。
曲年年有句话说的倒也没错,周承诀语文差,估计就是话说少了。
学习英文讲究语感,学语文不何尝也是。
他记忆力方面其实不差,甚至可以算得上非常好。
数理化写过的题型能自动在脑子里组成数据库,想要还可以随时调取,但在语文,尤其文言文这方面,确实行不通。
别说理解背诵,读都很难读通顺。
还真怪不上态度不端正。
听岑西这么一说,周承诀注意力也重新回到桌上那份她的手写稿上。
这姑娘做事挺细心也挺负责任的,不仅每个片段都用自己的语言为他编了小故事,还特地在看起来比较生僻的字上单独标了注音和释义。
并且那释义也和从前其他家教直接从现成的教材里复制粘贴出来的不太一样,全都是岑西自己按照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写下的。
一目了然。
甚至字里行间还夹杂着她平常说话的一些小习惯,每一段文字读起来,几乎都能想象出她的语调。
周承诀少见地读进去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竟然还真给他背下了两段。
岑西盘腿坐在他边上,替他看完卷子后,也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带来的作业写,草稿纸上写满演算过程,笔尖与纸面不断摩擦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夜晚静谧,两位少年人都在努力。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周承诀背完了四个小段,岑西也将昨天剩下没写完的半份卷子扫尾完成。
女孩放下笔,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