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色微微沉了沉,回到自己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件黑色外套来走到岑西座位旁,随手将外套往她身上一盖后,直接面无表情地拿过朱捷平手中的空调遥控器。
“滴滴”几声提示音响起之后,空调风向当即被调整到最顶端,风力也减小了两成,温度也抬高到最正常大家都能接受的度数。
朱捷平还不知道拿走遥控器的人是周承诀,气急败坏地猛地一转身,“你”字才刚脱口而出,在看清楚面前人是周承诀的时候,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你什么?”周承诀沉着脸,语气森冷。
平常在学校里,周承诀一向是带着点懒散又带着点礼貌,偶尔还会带些吊儿郎当不着调,不过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是正常的没有太多脾气的学霸样。
像此刻这样冷脸带戾气的模样,其实并不常见,换谁看了都不敢多吭一声。
朱捷平显然也是害怕的,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却仍旧有些拉不下面子认怂:“把,把遥控器还回来。”
周承诀不屑地低头扫了他一眼,而后当着他的面,直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将手中的遥控器准准扔到不远处,自己的课桌上:“不好意思了,只要我在这个班一天,空调遥控器你别想碰了。”
朱捷平脸色一黑,却没胆子像方才怼其他同学那样硬气开口了。
只努力倔强地仰头瞪着他。
“歇会儿吧,我都怕你把头仰断了。”周承诀的身高压制,强势得太过明显,周围围观的同学都忍不住小声地笑了出来。
“不服?”他淡声开口,而后少见的,痞里痞气扯了下唇角,语气里满是轻蔑,“不服叫你爸妈来找我,我当他们的面,教训到你服为止。”
谈了
朱捷平生生把他那被惯坏的臭脾气给憋了回去。
原因无他,他家里虽有点小势,能稍微拿得出手和班里其他普通同学硬碰硬,可到周承诀面前就不够看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两人家世背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别说周承诀真敢当着他爸妈的面教训他,要真把他爸妈叫到跟前来,估计他俩都得直接给周承诀先磕两个。
朱捷平吃了个哑巴亏,黑着脸将厚外套的连帽一下往自己头上戴,拉链直拉到顶,几乎裹住了半张脸,而后一声不吭坐回了座位上,埋头继续刷起他那个从昨天傍晚写到今天白天,仍旧还没写完的数学卷子。
看这样子,是不服气又没别的办法,认怂了又觉得丢人,于是索性把脸全埋进外套里不见人。
时间对于火箭班里的学生们向来宝贵,这事情差不多结束后,周围围着的同学很快便也散得差不多了,各自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为接下来要上的课做准备。
唯有岑西仍旧趴在桌上没起。
她平时能睡觉的时间不多,这么多年也练出来了,少眠几乎成为了习惯,在学校里从没出现过这种,临近上课还打着瞌睡不愿起来的情况。
周承诀站在她身后还未离开,垂眸盯着看了会儿,眉心微拧了拧,随后也不管周围有没有同学注意力还停留在自己这边,一言不发地将手往他方才给她披上的外套里探。
岑西是趴着睡的,额头压在两只交迭的手臂上,周承诀暂时不想惊扰她,便也没打算往额头上探。
少年将微凉的指节贴上她脖颈,仅是一秒不到的瞬间,那滚烫的温度便一下传入他掌心。
周承诀眉头不自觉得更紧了几分。
上课预备铃适时响起,叶娜娜踩着高跟鞋大快步从教室前门走向讲台。
“大清早的,谁把空调温度开这么低啊。”叶娜娜一边忙着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出教案,一边忍不住吐槽,“那个谁,空调温度往上打高一点儿,这么凉谁受得了。”
叶娜娜就近随手指了个学生,毛林浩忙开口说:“已经调好了,诀哥刚调的。”
“那行。”叶娜娜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看向后排几个还没来得及回到座位上的同学,“都干嘛呢,马上上课了,赶紧各就各位,今天这都是怎么了,平常一个个的懒得要命,大课间都没见你们喜欢起来走两步。”
“哎,怎么还有睡觉的,一大早就犯困呀?”叶娜娜抬眼再瞧仔细了下,有些意外,睡觉的居然是岑西,“怎么回事?帮忙叫一下,周承诀。”
少年才刚从岑西那收回手,闻言,并没有将人叫醒的打算,只看向讲台上的班主任,说话的音量还下意识收减了几分,似是生怕打扰到身前的少女:“老师,她发烧了。”
叶娜娜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从讲台上快速走下来:“发烧了?”
女人走到岑西座位周围,周承诀适时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腾出点空间来,不过仍旧站在不远处,并没有打算回到自己位置上。
叶娜娜性子风风火火的,没有周承诀思考得那么细致,直接伸手摸到岑西额头上探了探温度:“是烧了,还不低啊,难怪醒不过来。”
“岑西?”女人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试图将人叫醒。
周承诀眉心微不可察地又紧了几分,下意识上前礼貌地拦了下叶娜娜的手:“老师,她应该不太舒服,最好不要直接把人叫起来。”
“也是。”叶娜娜也是关心则乱,闻言当即收回手,说话的声量也被周承诀影响得下意识小了不少,“这样,来两个同学,把人送到医务室去,有没有谁自告奋勇来帮帮忙的?”
女人往周围扫了一圈,没回头,恰好忘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周承诀,只就近点了两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男生:“毛林浩,赵一渠,你俩一块帮个忙,带岑西去趟医务室,应该不耽误吧?反正这节是我的语文课,你们平时也都是偷偷摸摸在底下刷数理化卷子,不听讲的,来,一块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