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茶杯递到眼前,罗然含笑起身,伸双手捧过茶杯,姿态恭敬。
沈无霁一怔。
罗然抬眸望向他,慈悲的眸中褪了几分笑。
他面上带着郑重与认真,轻声道:“小少爷,我曾于人临终时收到一封血书,思来想去或许只能交给您。”
沈无霁略略皱眉,“血书为何?”
“为当今丞相放任家族抢占民田、勾结海贼、抢杀商行合计近百万银两,用以填补其为官挪动官银的空缺。”
“——?!”
沈无霁脸色微变,他半眯起眸,静静望着罗然。
罗然将双手捧着的茶杯放到桌上,突然下跪,朝沈无霁行见皇子的大礼。
见到他这般模样,沈无霁如何还不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只是这身份,是道野透露的?
沈无霁没有去扶罗然,他缓缓坐直身体,手指不自觉敲击起桌面,沉声道:“写血书的人,与你有干系?”
“无。”罗然伏趴在地,垂眸摇头,“我只是代表青寺商行免了他家的欠款,他们一家人便将青寺商行当做恩人,最后走投无路时寻上了我。”
“那日他们留下一封血书,说若上京告御状未成,就等来日丞相有幸落马时,请我帮忙添上一份罪证。”
沈无霁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沉声严肃道,“罗然道长,免礼,起来说话。”
罗然顺从的起身,他抬眸与沈无霁对视,那双悲悯的眸中依旧荡漾着淡淡的悲悯。
沈无霁直视他,淡道:“这事本与你无关,若告到皇宫,计算厉害时你便是首当其冲,你可明白?”
罗然点头,坦然道:“我明白,所以我留着血书一直未动,即便怜悯他们一家的遭遇,可我不是孑然一身,还有青寺商行这偌大的家业等着我料理。”
“罗然师父明白就好。”沈无霁神色冷沉,“那一家人现今如何了?”
罗然摇摇头:“不知,他们上京一年有余,早已失去了消息。”
沈无霁沉吟几瞬,抬头看罗然:“血书呢?”
罗然自袖中拿出来被卷起如衣衫般的布样,依稀可见自层层布匹中透出来的血色。
沈无霁接过血书,然后起身到案桌前拿来笔纸递给罗然,“姓名、年日、相关人员,先把你记得的都写出来。”
罗然应声,坐到旁侧将相关事情内容及涉及人一一列在纸上。
沈无霁没坐下,他倚着柱子静静看几乎有自己一半高的布匹,暗红血渍刺得人眼酸涩。
“余氏于今仅九人存世。因田产争斗入狱七人,因行商所死三十二人,因盐引被陷害,流放二十三人、入狱十二人、处斩四人。”
“事发仅半月,余氏族人惨死,吾收信归家得好友指点,重新调查田产、行商之事,调查途中五名族人殒命,以命换取丞相与海贼勾结抢夺商货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