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听三皇子前来,深感诧异,毕竟他这个皇子,一向闲散只顾自己逍遥,在这京城之中,随处流传他的风流琐事。
“宣他进来,朕倒是好奇,他有何事要寻朕?”
萧嘉明端着一精致食盒,走进承德殿内,俯身叩首向天子问安,唇畔笑意满盈。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父皇万岁。这是儿臣近日新学的糕点,特意来孝敬父皇。”
这三皇子虽说纨绔,可近些年来最是尽孝道。虽说当年因他假传军情之事,引得端懿太后崩逝,他曾对人多有冷落与苛责。可时至今日,看他一片孝心之上,时常也不忍再责怪。
“你起来吧。”文景帝随意摆手,让天德扶他起身,“还不快将你亲手做的糕点呈上来,让朕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是,儿臣多谢父皇。父皇且尝尝儿臣亲手所制的梅子糕吧。”萧嘉明闻言欣喜,起身放盒于案,轻掀盒盖,梅子糕清香四溢,整齐摆放其中。
文景帝接梅花糕入手,并未品尝,只放至鼻下轻嗅,忽忆起陈年旧事,难免有些睹物思人:“在这宫中,母后做的梅子糕最是好吃,那时她还在世时,寿安宫中就常备此物。可自从母后崩逝后,朕已然许久没有尝到了。”
他咬下一小块糕点,细细咀嚼品尝。虽说与端懿太后所作有所差别,但是已然有七八分相似,足见他这位儿子难得的孝心。
“朕没记错的话,忠武将军似是喜食此物?还记得初次见到以容的时候,就是在母后宫里。那时他还是个小娃娃,抱着一块梅子糕不肯撒手,朕便逗他,要跟他抢那块糕点,谁知,竟险些将他惹哭了。”
文景帝说到这里时,脸上露出慈善的笑意,又颇有几分感慨的叹息起来。
“谁知道如今一晃,他已经是朕的股肱之臣了。当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啊。”
萧嘉明也忙予以回应:“父皇所言极是,陈将军实乃一代枭雄良将。我大齐有此功臣,是万民之幸,儿臣也一向对他敬仰佩服。不久前他刚回京那日,儿臣还特意去宣辰王府,登门为他道贺。”
“去宣辰王府道贺?”文景帝拿着糕点的手微顿,生出几分狐疑,“朕不是为他赐了府邸吗?怎的不是去将军府,而是淮儿哪里?”
“父皇您不知吗?”萧嘉明故作疑惑,“这陈将军当年在宫中之时,便时常夜宿于五弟殿中。如今更是与五弟形影不离,二人同吃同住,可是坊间的一段佳话呢。”
文景帝听他所言着实荒谬,故而疑惑道:“什么佳话?”
萧嘉明神色微怔,故作惊愕,却心想计谋得逞,这父皇果真会不容他二人那见不得人的情愫。
“父皇竟然不知吗?宫外都说他二人是少年竹马、两小无猜,如今终成眷属,那等恩爱可是羡煞了旁人呢!”
文景帝当即心下不悦,将糕点砸回盘中,再看他时,双目蕴寒霜,出口威严:“荒唐!他二人皆是男子,怎么可能有什么恩爱?怕是你又道听途说,泛起糊涂了吧!”
萧嘉明连忙跪下,是如他所料的雷霆震怒,他俯身叩首道:“父皇明鉴!此事绝非儿臣道听途说。且不论那群布衣百姓,便是这皇室之中,大皇兄与太子殿下亦是知晓此事,父皇问他们询问一二,便可知儿臣所言非虚!”
文景帝听人提及太子与大皇子,揣测他此番有手足相残之嫌,更觉心中烦闷。
太子乃一国储君,中宫嫡出,身份何其尊贵?这三皇子竟此番竟将他牵扯其中,不知欲意何为?
文景帝拍案道:“你住口!这等荒唐传闻,你在宫外听到不加以制止便罢了,竟还敢说与朕听?朕看你是平日里一向闲散惯了!”
说到此处,他倏忽震怒,挥掌将案间食盒掀翻在地,连同糕点滚落满地。
“竟还敢在朕这里攀扯太子?朕瞧你是别有他意,忘记自己的皇子身份了吧!”
萧嘉明未料到文景帝会这般斥责他,霎时如坐针毡,好似崩紧的弦。又看着梅子糕一片片洒落,只觉心灰意冷,顿感痛心疾首。
文景帝的斥责,像是敲打在他的心上,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怎会如此?父皇竟全然不信他所言,还指责他不制止所谓的流言?父皇就这般向着太子,这般不信任他吗?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鉴!”萧嘉明不甘心,又凛然说道:“前时七夕之夜,陈将军受伤,五弟遇刺,皆是在朝露河附近,且他二人当时就在一处啊!这七夕佳节,他二人共度良宵,还不足以说明他二人关系匪浅吗?”
文景帝半眯起眸子,思虑起人所言之事,仔细思量确有端倪,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两个男人竟做出这等事来,简直有辱皇家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