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京中倾慕她之人甚多,本王怕是无福了。”萧嘉淮不以为然,此时更跪得笔直,“况且公公心知肚明,我已经心有所属,不会另娶他人。”
“您这是何必啊!”天德心中叫苦不断。暗道这宣辰王如此痴情,竟是如今不顾违抗皇明,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老奴知道您对陈将军一往情深,不愿意辜负他的心,故而才不肯接旨。可是如今陛下已然知晓您二人之事,正在气头上呢!你若是再固执下去,圣怒之下,万一伤及到自身,可就得不偿失了。”
萧嘉淮声音低沉,却是那般的坚定:“若是让本王娶旁的女人,而不能与阿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才是真的叫我生不如死!”
陈以容在一旁听得真切,心中虽有对陛下赐婚的难过与怨怼,但仍然知晓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意。
听萧嘉淮这般言语,暖流涌上心间。毕竟他平生所愿,是与萧嘉淮天长地久,而不是眼见着他违逆皇命,引来帝王之怒。那样的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于是他轻拽萧嘉淮的衣袖,柔声说道:“殿下,接旨吧。莫要为难天德公公了。”
天德感激般看着陈以容,在心中慨叹他在这危急关头,仍能尚存理智,不愧是冠勇三军的忠武将军,确实有不同于常人的气魄。
“阿容。”萧嘉淮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以容,那双眼里布满疑惑,他颤抖着唇瓣问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什么,为什么让他接旨答应赐婚?明明人也心中失落而又难过,却要强装着释然,让他去做违心之事。
其实只是因为陈以容心中明白,他是臣子,赐婚之人却是帝王。君臣有别,皇命难违,是他纪国公府人人谨记的求生之道。
若萧嘉淮此时抗拒陛下的赐婚旨意,那违逆之罪便会罪罄竹难书。他虽是一往情深,可放在世人眼中,便是不敬帝王,不遵孝道。
而他陈以容身为萧嘉淮拒绝的缘由,岂不是成了‘祸水罪臣’?
“因为这是陛下赐婚,是殿下莫大的殊荣。”陈以容唇边的笑是那般牵强,看在萧嘉淮眼中,无疑是刺痛他的内心。
萧嘉淮思绪复杂,迷茫的接过圣旨,却没有叩首谢恩。他不顾陈以容在身后呼唤,踉跄着起身径直向书房走去,又关紧殿门,不允一人入内。
陈以容伫立在殿外,萧瑟秋风吹又起,今年秋日来得甚早。他察觉到一丝凉意,指尖也有几分冰凉。
“哥哥,你莫要怨我。为你赐婚的人是陛下、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是我们不可违逆的人啊。”
萧嘉淮在书房内茫然踱步,听到陈以容这番话后,将那圣旨反复观看,忽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是啊,他是我的好父皇。可我就该认命吗?与其让我娶一个不爱的人,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
“殿下!你在说什么啊?”陈以容听他胡言乱语,心中焦急万分。
此时与人隔门相望,时那般相近,又那般遥远。
他该如何说?说自己早已想到会有这一日,他也想搅扰得宣辰王府天翻地覆,上演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逼他去抗旨?可他不能,即使心中悲痛,也要顾全大局——这分明是有人蓄意而为啊!
“殿下莫要中了奸人诡计。陛下居于皇宫,如何知晓你我之事?必是有人相告,而那人的目的,不就是让你冲动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吗?”
陈以容一语道破,让萧嘉淮从愤懑中醒悟。
他思绪如潮,眸光锐利,将那圣旨焚毁。看红烛残灰,燃烬缱绻,眸中更添冷意。既然三皇子将此事做绝,如今已避无可避,那便顺势而为,正好为他的阿容讨来个名分!
萧嘉淮敞开殿门,将门外的陈以容拥入怀中许久。他伸掌抚摸着人的背脊,又低颌去吻他的唇。若是他此去难归,也不想留有半分遗憾。
他轻声说道:“阿容,回将军府吧。”
陈以容声音微颤,似乎猜测到了什么,“那殿下呢?”
“我要,进宫面圣。”萧嘉淮字字珠玑,目光凛然,此次前去他必是殊死一搏。
说罢,不顾陈以容阻拦,他转身而去,踏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第34章禁足
萧嘉淮踏尽三千长阶进皇宫,步入承德殿内,蟒袍玉带,步步惊心。
文景帝似乎对人前来早有预料,此番就端坐在龙椅之上,茶香氤氲间静候他的到来。
“儿臣参见父皇。”
萧嘉淮俯身跪拜,仍是往日的恭敬。只是文景帝不知,他这副表面的谨慎恭敬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不甘?
“淮儿来了,可是为了赐婚之事?你不必谢恩,朕早年曾亏欠你和你的母妃,便时常想着要补偿你些什么。”文景帝端起案间盏杯,抿在口中,此茶回味甘香,煮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