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湛闻声回头,有些错愕。
陆云初呲牙笑,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望去,暗蓝的天幕上悬着一轮皎洁的残月,有一种孤寂的凄美。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收回目光,问:“怎么不点灯,屋里好黑。”
这只是随口一问,陆云初没指望他回答,正想接着说话,却见闻湛从袖里拿出纸笔,认真地写下回答。
她都要忘了,闻湛有问必答。
他写字有点慢,看上去像是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思索了一番,写下了三个字。
——习惯了。
陆云初默了一瞬,换了个话题:“吃饭了吗?”
闻湛捏着炭笔的手指松开又捏紧,几番反复,最后什么也没写,犹豫地看了陆云初一眼,摇摇头。
“为什么不吃?”陆云初对他不爱惜身体这种事一向表现得很气恼,“我不是给你磨了芝麻糊的吗?冲一碗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闻湛有些慌张,连忙写字解释:
——习惯了。
和上面的回答一样。
习惯了被黑暗包围,习惯了饿着肚子。
“你以前都是这样的吗?”陆云初叹了口气,习惯了饿肚子难怪胃会难受,她认真地看着他,“别这样了,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过得和以前不一样。”
闻湛摇摇头,对她这句话表示惊讶。
——不一样。
陆云初想了一下,确实是不一样,曾经他也是陷入黑暗,没法饱腹,但是他是被悬在梁下,饱受折磨,整日看不见光,连昼夜更替也无法察觉。
她心中难受,却见闻湛接着写道:
——今日在等你。
忽地一下,她心头颤了颤,好似有一朵花从那里冒了出来,颤巍巍地摇着花苞。
不一样,今日在等你。
陆云初愣愣地抬头看他,闻湛的表情如常,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写了什么,没有羞怯,没有悲伤,就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是啊,这和以往的日日夜夜不同,不是因为少了苦难而不同,而是多了期望。
陆云初深吸了一口气,匆匆把头低下,转移话题道:“以后我每次出去,回来都给你带好吃的。”
那就多些期望,不要专注在苦难上了。
闻湛柔柔地笑了一下。
陆云初重新振作:“我带了白斩鸡和虾饺回来,不知道味道如何,先尝尝,免得凉了。”
她举着油灯往回走,一路将烛台点亮,屋内渐渐填满柔和的暖光。
陆云初道:“你等等我,早上煮了粥,我去热一下,马上就好。”
闻湛抬手想制止住她,偏生没法出声,陆云初没注意他的动作,飞快地跑了。
她办事风风火火的,很快就将热粥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