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谁不好猜,因为他还认不得人。
雪白狐裘大氅褪到了木椅后搁着,寒气稍微散气了些,淳于烁修长的脖子立马露出了鲜红掌印,在场的声音陡然小了一圈。
淳于烁双手抱拳用男士的手势请安,隔壁的于亥眼疾手快抓着他胳膊,扬声道:“圣上可是交代过了,小殿下为大淳国皇子,自是不必跪皇后。”
一句嵇憬琛吩咐的大过天,就算皇后在不情愿都好,都必须忍下这等怨气。
皇后端庄的表情凝固了瞬,端起热茶轻抿了一口,笑得很亲切,“礼虽不可废,但是圣上吩咐的,那便罢了。”
能做到皇后分位的岂能是善良之辈呢?淳于烁对皇后的第一印象并不友好,总觉得皇后心里头有很多怪招。
笑面虎,最适合称呼皇后。
淳于烁坐回位置上,眼神大概扫过嫔妃们的容颜稍微记在心上,同时默默数了数,惊觉嵇憬琛福艳不浅,嫔妃少说都有二十来几个。
那么脏的男人,迟早有天得花柳病。
一群人挤在正殿肯定没那么冷,淳于烁用杯盖刮了刮杯沿,端起轻尝了口经久的高山绿茶,喉咙的干涩才得以缓解。
“纯妃你脖子上的印记……是圣上留下的吗?”身侧人放下陶瓷杯,揶揄问到:“看来圣上下了不少力啊。”
提起脖子就有些不舒服,淳于烁摸了摸喉结边缘,喉结滚动了下,承认道:“是。昨夜雪疏风骤,嵇……圣上留宿了一晚。”
至于是不是一晚上,淳于烁根本都不知道。他险些把嵇憬琛的名字道出口,好在于亥为他添茶的时候提醒了他。
那人面上闪过一丝妒忌,“那纯妃可要提醒圣上雨露均沾啊。”
淳于烁微微一笑,并没有答应或拒绝。他想着嵇憬琛也挺可怜的,迟早有日会身心交瘁、精尽人亡。
皇后揣测不定淳于烁的想法,故作从容道:“先让纯妃好好记一记妹妹们是谁,否则来日见了面可别怪纯妃不懂礼仪。”
话里明里暗里都在怪罪淳于烁不尊规矩,听得淳于烁略微烦躁地灌了口热茶,嘴上还必须挂着笑,维持累死人的‘规矩’。
顿然间,宦官掐着嗓音拉得很长,道:“皇上驾到——”
众人齐齐跪下,唯有淳于烁是坐在椅子上的,一个目光都没给于嵇憬琛。
“臣妾奴婢给圣上请安,圣上吉祥。”
嵇憬琛没应声,由宋玉德代替回答:“平——身——”
圣上突来坤宁宫使皇后有些措手不及,实在是寻不出更好的位置让圣上坐。
嵇憬琛走到淳于烁面前站着,指关节‘叩叩’敲了敲木椅手,道:“一是坐朕腿上,二是站着。爱妃要选哪个呢?”
“二。”淳于烁近乎是下意识回答,不甘愿地起身,把唯一的坐位让给了嵇憬琛,并且在心里默默说了几句方言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