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摇心中烦闷,也不知自己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了一对自称‘开明不迂腐’的父母不说,身边儿还守着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丫鬟。就在她佯装握紧拳头,打算好好将趣儿教训一番的时候儿,眼角却无意瞥见门口立了一个欣长高大的身影。于是,连忙又将拳头收了回来。那模样儿,既可爱又滑稽。趣儿原本已做好了要被教训的打算,可如今瞧着沈扶摇这别扭的模样儿,不禁有些微愣。直到她顺着自家小姐的目光往外望去,发现方才离开的俊俏公子不仅去而复返,反而还额外带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过来。且那男子,只匆匆看上一眼,便知晓他身份非凡。该怎么形容这位白衣男子呢?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如谪仙般出尘不染。他五官长得极好。浓密而乌黑的剑眉,一双如同星辰般闪耀发光的眼睛。高高挺起的鼻梁,光滑好看的嘴巴。眼神淡然,却不觉得傲气儿。浑身上下散发着高贵与优雅,看着冷若冰霜,却又不像不讲道理的人。他什么事儿也没做,什么话也没说。只静静站着,便能让人为之神往。倘若说,方才率先进来的那名公子的样貌,对于趣儿来说就已经足够出色。那么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于趣儿而言,便是天上神仙一般的存在。如果……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做了自家的姑爷,那老爷和夫人岂不是做梦都能笑醒?“小姐……小姐!”趣儿性子活泼,平日里言行举止大大咧咧,实在不是一个能藏得住心思的:“方才那个您看不上,那这个怎么样?”沈扶摇才稍稍回了神,一听趣儿的话,立即便有种想要昏死过去的冲动。便连脸颊,也莫名泛起了红晕。我的趣儿啊!你当别人是萝卜和白菜吗?就这么摆在菜摊子里,随我瞧上了哪个便要哪个?虽说你家小姐也承认,眼前的白衣公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但有些话,你大可私底下与我说。如此当着别人的面,跑来询问你家小姐看上了哪个公子?实在是……实在是难堪极了!“这位姑娘。”白衣男子明明将沈扶摇与趣儿的话听在了耳里,脸上却无半分异样。他淡然朝账台这边儿走了两步,便连开口询问,都透出一股高雅之气儿:“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究竟要如何,才肯将手中的这碟绿豆糕忍痛割爱。”从玄衣男子进门的那一刻起,沈扶摇便能猜出马车里坐着的人,身份非富即贵。但饶是她再聪明,也完全没想到,那非富即贵的人竟会为了一碟绿豆糕,冒雨下了马车。于是,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公子言重了。忍痛割爱,倒谈不上。只是这绿豆糕,是后头特地给我做的。在公子前来‘回味阁’之前,我便已经吃了两块。咱们‘回味阁’从不做对不住客人的生意。已经被碰过的糕点,自然不可能再出手转卖。”说罢,想了想又添了句:“承蒙公子厚爱,瞧得起咱们‘回味阁’的糕点。能在这大雨天的,亲自前来一趟。不如,公子可将贵府的住址留下。待明日店里新鲜出炉了绿豆糕,我便立即派人给您送过去,以表歉意,您看如何?”沈扶摇之所以多添了后面这几句话,无非就是出于一个商人的圆滑。白衣男子气宇不凡,一看就是大客。如此身份,自然得罪不得。虽说‘回味阁’在京都,开店已有半年时间。因着味道上乘,名气儿也早便传开了。可想要在京都里更久的立足,想赚到更多的银钱,这为人处世就一定得大方圆滑。特别是对贵客,绝对不能怠慢。沈家老爷和沈家夫人是爱财的,这沈扶摇,又何尝不是?一个从小就被一对‘开明贪财’的父母‘谆谆教导’出来的孩子,想要她视金钱为粪土,那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是……区区几句场面话,却偏生让一旁的趣儿曲解了去。她见自家小姐问询了对方的住址,好生激动。一双杏眼骨碌骨碌直转,心里也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小姐啊小姐,您真是要么不出手,出手惊死人啊!这……这叫什么来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合着您方才对那玄色衣裳的俊俏公子无动于衷,是因为后头还有更出色的男儿郎啊!小姐果然是小姐,就是比奴婢厉害!奴婢一开始想着的,不过是先把人稳下来。待老爷和夫人想了对策,再下手不迟!可您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