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也不嫌弃佛光烫手,就那么揪着他的衣角,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抬头望着一律。嘴唇轻轻蠕动着,阴气翻腾,极其困难的发出声来,“哥、哥哥。”一律,“……”不许给我卖萌,装可怜啊!你长得也不像是小可爱,看着丑兮兮的。拒绝丑鬼在跟前卖萌,看着实在是有些辣眼睛。他扯了扯自己地袖子,没扯动,江鱼抓他衣角的死紧。往旁边动了动,江鱼就拽着他衣角,跟着他移动。活像个大头娃娃的腿部挂件。戴出去,随随便便能吓死个把人的那种。就这么会功夫,江鱼手上裹着的黑气,就像遇到阳光的冰雪,很快便肉眼可见的消散许多。黑气褪去,由阴气幻化出来的手指就保不住,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看着就跟个光秃秃的手掌似的,丁点儿大,泛着死白色。有点惨,一律默默的抿紧了嘴唇,都这样了江鱼也不撒手,就那么揪着。拿黑黢黢的眼睛望着一律,嘴里低声的呢喃着,“哥、哥哥。”可怜兮兮,就跟街上没人要的野猫似的。一律瞅见江鱼这样神儿的眼神,就忍不住的脑仁疼。他们土原寺里别的不多,就孤儿最多,当初他跟师父上山下河的,经常遇到被丢弃的婴孩。无处可去,无人可依,都是这样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浮木……他总是毫无例外的会心疼。他师父总说明明是身负佛祖气运,偏偏生了副菩萨心肠。对此一律只想翻白眼,那些小东西谁不心疼,就他师父那样的老油条。不照样抱着娃娃哄,挨个福利院、孤儿院的跑去问,看有没有愿意收的。实在找不到去处,就抱回土原寺里养活。江鱼这个眼神露出来,一律就暗道要完。他拎着江鱼的衣领,往开里扯了扯,没扯动,又舍不得直接踢开。抱过平板“哒哒哒”的敲字,敲完后放给江鱼听,“你到底想干嘛。”鬼娃娃拽着他的袖子,黑黢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跟着、哥哥。”那小嗓子涩得,跟拿指甲扣玻璃似的,真是刺耳极了。一律赶紧去捂耳朵,没啥作用,江鱼就不是人,发音方式跟他们不同,是直接印到他脑子里。耳朵遮不遮的,确实没什么用处。一律,“……”他明知道鬼娃娃发声,是不会经过他耳朵的。还是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满脸疑惑的看着江鱼。跟着我?兄弟,你是鬼啊,厉鬼啊。你难道不觉得靠近我,浑身都很难受吗。居然想要跟着我?!脑子被撞坏了吗,请问你是。江鱼睁着黑黢黢的眼圈,瞪着他不放,腮帮子鼓起,目露凶光。“你、不许,我跟着,我、我就去、去杀人!把他们、全部、都杀光光!”一律,“……”他想也没想,拎起手里的平板,照着面前的大脑门就拍过去。那粘稠的黑气团,就跟个炸过的芝麻团子似的,十分的q弹绵软。直接被平板啪飞出去,撞到墙壁上在地上滚了滚,才被弹回来,落到床上。那条白床单上,露腿的洞更大了些,江鱼扯着那两个硕大的洞,浑身黑气的滚到床头墙角。头顶着阴气沉沉的乌云,蹲在墙角开始画圈圈,种蘑菇。一律站在床前,默默的哼了两声。要知道你哥永远是你哥,再敢威胁我,还拿平板啪飞你!他搁床跟前站着,看着把自己缩成团的江鱼,罕见的感觉到为难。看江鱼这傲娇的小模样,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去投胎的,强行将人送到地府,怕是要出什么乱子。这实在再正常不过,像江鱼这种怨气冲天的厉鬼,普通无常的勾魂锁,那都是锁不住的。要是半路上跑了,真被怨气迷了头脑继续“哗哗哗”的杀下去,恐怕就不是厉鬼那么简单了。再则就是江鱼杀过人,手上沾着血呢。到了往地府判官跟前路过,生死薄上必定是过大于功的。说不定真要被油锅里炸一炸,火山上烤一烤,再去扒个皮抽个筋。当然不会,那些都是新地府以前的刑罚了。现在具体要怎么罚,一律还没打听,反正是不会让恶鬼好过的。一律有些不愿意,毕竟江鱼是他的弟弟,从小就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不然也不会他给了套衣服,就被鬼娃娃缠上了,死缠难打的要跟着他。强行送去超度,还不如让江鱼跟着他,做点善事,积攒点功德。争取等以后下到地府后,能够功过相抵,早日去投胎,来生顺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