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放下碗:“那我去厨房给你拿白糖。”少女白色的裙摆消失在厨房。时矜收回视线:“王妈,我没有阻止时间追寻梦想的资格。”“至于后面的事。”时矜抿了口冰凉的绿豆汤,漆黑的长睫垂下,遮挡了他眼底的神色:“她有权力做出自己的选择。”大概是白日里想起了一些旧事,晚上时矜做梦了。他梦见自己变小了,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房子里,周围是白茫茫的墙,看不到颜色也听不见声音。房间是安静的,空气似乎也是稀薄的,难以描述的窒息感掐着他的喉咙,将仅存的空气剥夺。他知道自己很难受,视线有了重影,大脑也开始嗡鸣。他梦见雪白的白墙上出现了一扇玻璃门。玻璃门的那端是彩色的世界,一对璧人相依着站在门外。他们还是那么的年轻,斯文的男人搂着美艳的女人站在门外。女人微笑着对他招了招手,额心的红痣红的耀眼,描画的红唇微张,似乎在说话。透明的玻璃门阻隔了声音的传播,空茫的白色空间里依旧是一片安静。时矜看着那个小小的自己迈着步子跑向门口,又看着他徒劳的拍打着上锁的门。门外的男女含笑伫立。某一瞬间,时矜似乎能透过玻璃门的阻隔,听到门外的女人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像是云朵样的棉花,轻易的就能让人溺毙在里面。“小矜,爸爸妈妈要走了。”“小矜,要照顾好妹妹知道吗?”“小矜,要”后面的话变得模糊,逐渐听不大清,极度缺氧的大脑一片混沌,连带着胃部都开始抽搐起来。他会死。时矜迷乱的大脑清晰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咚——”突来的响声将缠绕在四周的浓雾惊扰,白茫茫的雾气剧烈的抖动起来。时矜猛地睁开眼,触目所及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房间里一片死寂,清晰的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胃部的抽搐剧烈起来,时矜捂着肚子转了个身,蜷缩在床脚。一阵一阵抽搐的疼痛中,冷汗瞬间侵袭了额角,他闭上眼,等待着这阵抽搐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胃部的抽痛逐渐减弱,时矜松开了紧咬的牙关,鼻尖的呼吸微弱。他缓了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冷汗浸湿的手脚一片冰冷,时矜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外套穿上,打开房门。刚刚声音传来的位置是玄关。听到他开门的声响,小黑从玄关处跑了过来,亲昵的绕着他的裤腿打转。楼梯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鞋柜旁站了起来:“抱歉,吵到你了吗?”“没。”时矜拢了拢外套,解释了一句:“我出来找水。”“哦,好。”黑影应了一声,将手伸到电灯开关上:“那我开灯吧。”“啪——”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客厅。郁辞眯了眯眼,待双眼适应了光线后才朝着时矜看去。这一看,他微微愣住。时矜似无所觉,他抿了抿苍白的唇瓣,问:“你在找什么?”柔软的发梢被汗水沾湿在苍白的脸上,未被外套掩住的脖颈脆弱而苍白,欣长的身形笼在宽大的外套下,愈发显出他的单薄。他这室友是不是又瘦了?这样想着,郁辞也就问了:“室友,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时矜微楞。郁辞倒也没有非要他回答的意思,他上下打量时矜两眼,啧了一声:“也就才半个月没见,你就瘦了一圈,你这是打算羽化成仙?”小黑适时的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郁辞看了小黑一眼,叹了口气:“这也是个小祖宗。”小黑无辜的歪了歪脑袋,软软的嗓音撒娇似的:“喵——”郁辞于是认命的继续弯腰去够掉进柜子里掉的玩具。接近六月,春城的夜晚也染上了白日的暑气。没折腾几下,汗水便浸湿了脊背,郁辞抹了把额上的汗,无奈的看了眼端坐着的小黑:“你可真会挑人。”这一晚上也没见它去找时矜,他才回来,这小祖宗就一路跟上跟下的喵喵叫,引着他来这柜子这给它捡玩具。净心疼它主人去了。“咚。”一杯温水被放到柜子上方。郁辞抬头看了一眼,也没客气,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温度适宜的温水顺着喉咙划入胃部,渴是解了,就是这汗也冒的更多了。他抹了把额上的汗珠,目光扫向时矜,眉梢扬起:“室友,你穿这么多,不热吗?”他这穿着衬衫直冒汗,对面那人却套了件外套。这从头到脚的,也就露出了一张冷白色的脸,像个生怕别人看了身子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