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的阴影消失,身前的男人蹲了下来。“时矜,你在生我的气吗?”是轻缓中夹杂着些许低落的声音。时矜的睫毛动了动,他抬起眼皮,眉眼微动。男人锋利的眉峰被搭在额前的黑色碎发遮掩,少了平日里那股瘆人的锐气。往日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微微下垂,漆黑的睫毛搭在眼下,再配上男人蹲在他身前的姿势,像极了一只被主人冷落而委屈巴巴的黑色大狗。颜色浅淡的琥珀色眸子动了动,时矜松开攥在手中的信纸,刚刚一直堵在胸口的那股闷气突然就消散了。他抿了抿唇,移开视线:“没有。”他确实没有生气,因为他没有理由生气。可是他刚刚心底憋着的那股郁气是因为什么?时矜短暂的恍惚了一瞬,很快,他抿了抿唇,将手中的信纸分了一半,塞到郁辞怀里:“帮我一起看。”信纸上抒发情感的内容很多,但实际上有用的信息也就只能总结成一句话:程夫人在世的时候一直在资助万保洁读书,直到半年前,程夫人去世,万保洁毕业,二人的信件往来就此断了。“聊天记录中万保洁说的报恩应该就是这个。”时矜将信纸重新放回盒子里:“我们还需要找一下万保洁在半个月前突然来到林家别墅的原因。”“行。”时矜将盒子放回床头,起身的瞬间视线不经意的飘过一处,他顿了顿:“或许不用找了。”墙边半身高的低矮书柜上,一封被塑封装好的报纸剪纸安静的躺在柜顶,报纸上被红色油性笔圈起的黑色大字标题格外显眼——林氏集团夫人尸骨未寒,林富豪携美人深夜幽会。下面配了一张林富豪和一位红衣美女搂抱着走进林家别墅的照片。想必是平日里没有人会随意进入一个保洁的房间,所以万保洁的东西放的比较随意。刚刚走进来的赵医生也看到了这张剪报,她伸手拿起剪报,咦了一声:“这里有写林夫人的死因。”时矜走到她身侧:“什么?”赵医生将剪报递到他手里,简单概括了一下:“剪报上说林夫人是半年前跟林富豪一起去旅游的时候,不慎从山崖上跌落死亡的。”“跌落山崖。”时矜摩挲了两下剪报的边缘,视线垂下:“这让我想起了前年发生那件t国杀妻案。”赵医生没听过这个案子:“什么杀妻案,你仔细说说。”时矜将剪报递给身侧的郁辞,转身去房间的另一头搜寻。“哎?”赵医生抬头,视线茫然的在时矜的背影上转了一圈,有些蒙圈的看向郁辞:“时律师这是什么意思?”郁辞挑了挑眉,他掂量两下手里的剪报,唇角勾起:“没什么意思。”他室友这意思,是让他给赵医生解释呢。他就这么信任他,确定他会知道那件事?不过嘛郁辞扫了眼愣在一旁的赵医生,心情不错的开了口:“就是丈夫借着出去旅游的借口,将妻子推落悬崖,借此骗取高额的保险费,不过后来妻子没死,这件事就败露了。”“啊?”赵医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赵医生眨了眨眼,看着前方那道朝着时矜走去的高大背影,默默的闭上了嘴。她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挠挠头,突然有种自己是大型电灯泡的错觉。“那个啥。”她犹豫片刻,开口:“要不你俩在这搜,我去别的屋子看看。”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赵医生眨巴两下眼睛,看着前方那两道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身影,明智的选择转身离开。万保洁的房间里信息比程儿子的稍微多些,除了空了的毒药瓶以及刚刚发现的信纸和剪报,时矜还在厕所的马桶水箱里发现了一袋用塑料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瓷器碎片。他将袋子从水箱中取出,解开缠缚在表面的绳子,露出袋子里的碎片。袋子解开的瞬间,时矜转头和郁辞对视一眼。这是碎片没有花纹的一面,密密麻麻的印着黑色的小字。郁辞随意的挑出几块拼上,看清瓷片上内容的瞬间,他眉梢微挑:“这信息量稍微有点大啊。”时矜抿了抿唇,找来盒子将这些瓷片装在一起。万保洁房内的线索基本已经搜集完毕,于是郁辞侧过头:“接下来去谁的房间?”时矜想了想:“先回书房吧,书房的柜子我还没看。”虽然死者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迹浸透,但也能从花纹和走向看出,死者身上穿着的,就是昨天下午他在书房看到的那缕被夹在柜门里的裙子。如果不是凶手在死者死后才给死者换上的衣服,那么就说明昨天下午他在跟林富豪交谈的时候,死者一直藏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