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之所以是聪明人,也猜到陈词应该是看出来了,否则不会突然给他一堆卷子要写。陈词分数没给他定高,只是要一个及格线。一是还不知道他水平到底在哪,二是担心让这孩子感觉到压力。结果自己还没提,周木已经表现出来了一丝慌张。说到底,还是个孩子,既希望有人关心,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陈词见他呆住,并没有追问下去,脚步不停,依旧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爷爷还好吗?”周木:“嗯。”“爸爸呢?”“……”陈词了然,点了点头,“周末家里有人吗?”“……我爸不一定在。”陈词笑开:“没关系,我不是去看他的。”周木愣了半晌,鼻尖被冷风吹红了一点,他闷声道:“好。”……直到将人送到居民楼下,陈词才转身往回走。这个点不好招车,他也没打算坐车,不疾不徐地往回走着。他是不急,隔了一座城的某人实在忍不了,被小美人一句话勾的心跳一直没缓下来,大晚上还收不到报平安的消息,难免有些慌。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陈词勾了个笑,“攻略找到了?”顾言一噎:“……还没,你到家了吗?”陈词散漫道:“没。”路上有车声,顾言听见了,皱了皱眉道:“你在走路?”陈词:“嗯,刚送一个学生回家的。”心里有些猜测,顾言还是问道:“谁?”陈词笑着:“想认你当爸爸的那个。”作者有话要说:顾老师:???感谢营养液和雷,给大家比心心啦~玩笑不能乱开,顾言说了一句喜当爹,陈词便用这个来噎他。顾影帝怔愣半晌,勾唇笑了笑,“那他几个爸爸?”陈词下意识想说一个,又想说两个,最后冒出来的数字是三。可是话到嘴边,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被顾言套进去了。一个亲爸爸,一个顾言,再来一个……是谁呢?又该是什么关系。他沉默。顾言笑意便更甚,“你现在在往家走吗?”陈词:“嗯。”“那我陪你吧。”陈词微怔,“怎么陪我?”“陈老师您这话问到我了。”顾言说,“我很想去找你。”他笑道:“可是不能,所以只能陪你打电话了。”隔了五个小时的车程,陪他聊一段回家的路。明明什么实质的东西都没有,可总有人带着暖意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心静下来。他怕黑,即使马路上路灯明亮,也改变不了现在是黑夜的事实。不是个孩子,可是顾言却愿意纵着他,愿意花费很长的时间来陪他走过这段夜路。陈词突然就觉得,这人如果真的攻略自己的话,他一定撑不过两个回合。冬夜冷风在昏黄的路灯下吹动灰尘,行道树郁郁葱葱,一直没有枯萎。影子被路灯拉成了好几道,每一道都长得触不到尽头,微弱的电流声却于耳边响起,每一句都带着笑意。腻进心里的笑意。于是连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影子看不见表情,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风声中却藏着温柔。周木家在一幢老式居民楼里,陈词去的那天下了场雨。冬雨往往是钻进人骨髓里的寒凉,陈词腰部伤疤其实早就好了,但是当年处理不及时,又在年少轻狂的年纪擅自纹了一只蝴蝶,每到特别冷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痛。也不知道是心理的还是生理的。其实这个人明明就矛盾的不像话。受不得冻,偏偏又不愿意加衣裳。真该像张齐让说的那样,要有一个人把他锁在家里锁着,不穿的严严实实的不给出门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他想起来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顾言给他发了一条消息。gy:曦城下雨了,你今天如果出门的话记得多穿点衣服。他只听说过会有父母在孩子出门的时候关注当地的天气,所以从来也没有奢望过会有一个人关注他所在城市的天气,再叮嘱一句记得添衣裳。当下看到的时候心里觉得暖暖的,可那一阵暖意过去之后,就会觉得冷。不是觉得顾言出自假意。只是觉得这场关系终究长久不了,他贪恋顾言给的温暖,也愿意尝试着跟对方玩一场攻略游戏。可总有丝丝不安藏在那些抓不到的温暖中。很细微、但是致命。所以陈词没有回他,也没有添衣服,敲上周木家门的时候,手指都已经冻的发青。敲了半天也没人应,倒是将对门阿姨敲了出来,“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