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讲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一样,严柏礼嗓音沙哑,一字一顿,娓娓道来。
他将自己与严奶奶的回忆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
最后,他问了一句,“周芜,你会不会觉得,我没人性,我很凉薄。”
喉咙似乎被人扼住,周芜张了张口,却什麽话也没说出来。
严柏礼把一切错误都归咎给了自己。
母亲的离去,父亲的背叛,奶奶的死亡。
一桩又一桩的事件,悲痛又不幸。
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网,在其中翻滚纠缠,却只是徒劳,越陷越深。
周芜害怕,怕他溺死在这种情绪里。
悲伤,愧疚,责备,三种情绪将他重重包围,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再也走不出来。
心髒剧烈跳动,像被人用手按住挤压,摇摇晃晃,悬在上空,呼吸不上来。
那双骨节分明,白皙利落的手摇摇欲坠,就要垂下去。
周芜握紧了他。
迎着严柏礼有些错愕的眼神,轻轻笑了笑,说出一句话。
“严柏礼,不是你的错,你很好。”
错在他人,却要你背负这种罪恶。
我不要你去畏惧,也不要你去恐慌。
你得完成,完成奶奶的愿望。
所以,严柏礼。
向着阳,好好活下去吧。
拯救
付兴娟去世的消息,直到遗体安葬下去,严柏礼都没告诉严侃。
不需要,也没必要。
付兴娟临走前就说过,她教子无方。
严柏礼就不再把他当成奶奶的儿子。
他恨,却不知道该恨谁。
恨自己,恨林惠英狠心抛弃,还是恨严侃抛妻弃子,潇洒度日。
恨天恨地,都毫无意义。
平时闹哄哄的老人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木头盒子,安静极了。
之前唠叨叮嘱的时候,严柏礼明面上乖乖应下,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嫌烦,嫌唠叨,不愿意多听。
可现在老人安安静静,没了声息,却又不习惯。
当天的葬礼,来了没几个,大部分都是街坊邻居。
杨磊最近去了外地打工,实在赶不回来。裴铭川那边,则是没告诉。
怕他自责,自责自己耍无赖,自责自己拖着不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