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已快二十岁,性子已经定了,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你这样的也挺好!”
他对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元宝还是挺满意的,虽说这人大多数时候颇为跳脱,却也是有很多优点,比如,自来熟,就连碰上路边的狗都能聊上几句,能打探出很多有用的消息来。
元宝已打听出程之才与章衡正投靠于司马光门下。
正因如此,所以苏辙对上司马光时是格外小心。
马车慢慢悠悠驶到杏花楼门口,苏辙明面上与寻常食客无异,可进去之后就直接到了准备好的厢房看账本。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苏辙身为程氏的儿子,在做生意看账本方面也是极有天赋的。
王管
事早将准备好的账册送了进来,这些账册已提前理好,苏辙只需检查就行。
王管事趁他看账册的空当,压低声音道:“……元宝说要我多注意些程之才与章探花的动向,这几日他们又来过两次,一次是只有他们两人,一次还有七八个别的官员,其中有司马大人。”
苏辙翻账册的手微微一顿:“司马大人来的那次,他们可有说什么?”
王管事斟酌道:“从他们话中可以听出司马大人对章探花颇为看重,程之才之所以能搭上司马大人这条线,皆因章探花牵线搭桥。”
“那日他们喝多了酒,说起大人的家务事来……”
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说了下去。
当日程之才说起故去程老太君的遗言时是泪如雨下,伤心欲绝,虽并未直接言明程氏不孝不义,但字字句句皆是这个意思。
程之才借着酒劲,更是说这件事是苏辙在背后出主意。
苏辙大概也能猜到程之才说了些什么,毕竟狗嘴吐不出象牙:“那司马大人是什么反应?”
王管事斟酌道:“司马大人只淡淡笑了笑,并未接话。”
苏辙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着他将所有账册看完,这才思索起这件事来,只觉得自己一点都看不透司马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司马光之所以年纪轻轻能坐到同知谏院的位置,其城府与心智绝非常人所及,大概也知道自己与欧阳修父子来往过密,不会轻易转投他的麾下。
他想了一会,发现自己根本想不明白,索性并未继续想这事儿。
既来之则安之。
总会有办法的。
苏辙看完账册,就走出杏花楼。
谁知他刚要上马车,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子由?”
苏辙转头一看,这人不是王巩还能是谁?
王巩,字定国,是汴京出名的美男子,祖父曾是真宗朝明相王旦,外祖父是宰相张士逊,父亲是著名谏臣王素,与欧阳修等人并称“四谏”。
当然,这些与苏辙没什么关系。
他之所以与王巩熟识,是因这人的岳父是张方平。
苏辙与苏轼兄弟二人前去张家拜访时,就遇上了携妻回娘家的王巩,说过几句话而已。
王巩对这位大名鼎鼎的状元郎是如雷贯耳,不光在外,在岳家更是如此。
他每次带着妻子回娘家看岳母,岳母总是回提起苏辙,有时说苏辙给他送来了四川最时兴的料子,有时说苏辙给她送来了好吃的糕点,有时更说苏辙登门只是陪她说了些闲话而已……他听的出来,岳母很喜欢这个少年郎。
苏辙拱拱手,道:“定国兄。”
王巩是富家公子,是杏花楼的常客,当即就打趣道:“子由,你倒是有闲情逸致,竟独自前来杏花楼吃饭,我还以为你这时候正在司马大人府上了!”
苏辙知道,像王巩这等出身世家的公子哥儿对汴京消息最为了解,许多辛秘
消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故而他面上微微露出几分惊愕之色来:“不知道定国兄何出此言?”
若换成旁人说这话,王巩定觉得他在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