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根发烫,面上却不显,镇定开口:“你的伤好全了?”
虞茉心不在焉地“嗯”一声,趁赵浔不设防,用指腹碰了碰他的耳尖,近乎天真地问:“你很热吗?为何双耳烧起来了。”
赵浔被刺激得吞咽一下,窘迫避开,薄唇抿成直线。
在她的注视之中,云霞般的绯色迅速染红了整张脸,活像是敏感的含羞草。
虞茉叹为观止,却也被他皮相流露出的脆弱无害所吸引,忍不住再凑近些许:“阿浔。”
赵浔挫败地阂上眼,淡声应她:“嗯。”
“阿浔。”
“嗯?”他半掀眼帘。
“没什么。”虞茉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强迫自己望向窗外,少年们你追我赶,她艳羡道,“我想骑马,我要骑马。”
这回,赵浔主动起身。
出去吹吹风也好,至少能平静些许,不至于三番五次地冒犯她。即便,是在心中冒犯。
庆丰依言牵来通体棕色的骏马,二部侍从不曾见过“恩人姑娘”,虽不敢上前搅扰,却或明或暗投来打量的目光。
赵浔不动声色地握紧缰绳,长臂穿过少女纤细的腰肢,身形交叠,将虞茉挡得严严实实。他勉强满意,夹紧马腹,如一阵疾风窜了出去。
“砰——”
惯性使然,虞茉直直撞入他怀中,腰背紧贴着坚硬的胸膛,而后脑勺隐隐发疼。她怨气丛生,娇喝道:“你到底会不会骑马!”
向来是骑射魁首的太子殿下:“……”
他不得不放缓速度,由“骑马”改为“走马”,只比寻常行人快上些许。
虞茉却极为满意,摊开手,感受清风穿过指缝,她欢快地感叹:“啊,是自由的味道。”
赵浔垂眸,好笑道:“我平日又未曾拘着你。”
“你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吃那个,还不算‘拘着我’?”说着,虞茉噘了噘唇,朝前俯身,“你身上太热了,离我远些。”
“……”
辩驳也不是,不辩驳也不是。
好在又行了半刻钟,虞茉嫌日头太晒,虚弱地倚着他的肩,闹着要回马车,不忘叮嘱:“你陪我一道。”
赵浔深深吸气,意识到,同乘一骑亦是错误抉择。
盖因,鼻间满是她的气息,纤薄的背亦时不时抵住胸膛。于赵浔而言,等同于将他架在火上炙烤。
回了舆内,长队恢复寻常速度。
虞茉小脸红扑扑的,一面扇扇,一面歪倒在榻上。
她瞥见赵浔正襟危坐,指节分明的手虚搭着膝头,垂眸读起了晦涩难懂的书册,不禁问:“阿浔,你从前也这般,唔,注意力集中?”
闻言,赵浔微微汗颜。
面前书册久久不曾翻页,不过是他无处安放视线,做做样子罢了。
虞茉却起了兴致,用尾指勾缠住他的衣袖:“阿浔阿浔,我想听你的故事。”
赵浔始终垂眸,淡声道:“并无特别之处。”
“你不曾逃过学?不曾拖交过课业?不曾赖床、装病?不曾为心仪的女子和旁人大打出手?”
他狐疑地望了过来:“为何要如此?”
眼底困惑不似作假,面上也不见轻视,可虞茉却觉着被无端嘲讽了一顿。
她冷笑:“我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
“……”
赵浔缓缓蹙眉,忽而领悟——虞茉一贯好动,亦不喜宵寝晨兴,怕是误解自己在有意讥讽,遂低声解释,“职责所在,长此以往便也习惯了,并非意指世人皆当如此。”
说罢,又不禁好奇:“令尊在萤州,竟不曾为你请过女先生?”
按说其母出自书香门第,其父亦是一方官员,当与京中贵女一般,自小习诗文、学女红。即便不严苛,也该习惯鸡鸣而起的作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