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梅听见了,就揪着长河。“长河,出去可不能瞎胡乱说,小心你爹揍你!”“嫂子,俺晓得,保证不乱说。”长河拍着胸脯,打着保票。江玉梅不放心,又揪着继霞和继文叮嘱了几句。长青的事儿虽然没往说,可章怀良往镇子上一跑,村民们还是打听到了。“欧呦,长青兄弟又挂彩了?”“听说把脑子打坏了,啥都不记得了……”赵二婶子也听到了,心知机会来了。她放出风去,说:“长青这娃娃上次逃过一劫,只剩下半条命。这一回可没那么顺当,他的魂魄早没了,被什么东西附体了,要想把魂儿找回来,得想个法子破一破……”村民们本就迷信,一时间说啥的都有。消息很快传到了章怀良的耳中。他气得直跺脚,就去找丁茂山。“茂山,赵老二家的又蹦跶起来了,你们也不管管?”“大叔,赵二婶子的事儿,俺已经听说了,今儿晚上开会就说道说道……”丁茂山也很生气。村里每次开会都讲政策,要村民们破除封建迷信。可说归说,那旧思想哪是那么好根除的?没事还好,一旦有点事儿,那些神婆神汉们就跳出来了。江玉梅和陈水秀也听到了,气得直咬牙。可她们不能跟赵二婶子一般见识啊。再说,那是个神婆子,一般人不敢招惹。可有一个人,却不信鬼神,那就是叶子的三大娘李凤莲。上次的事情之后,她就跟前院和解了,也想在公爹面前表现一下。见人家欺负到长青兄弟头上,哪肯愿意?就把围裙一摘,去找赵二婶子。赶在中午,赵二婶子跟几个婆子在墙根下晒暖儿。她见李凤莲来了,还以为生意上门了。可李凤莲一开口,就没好气儿。“二婶子,今儿俺去河边洗衣裳,见河里飘来了一截木头,黑乎乎的。俺细细一瞅,原来是一条断腿,要不你去捞上来,装上试试?”“啊呸!”赵二婶子知道李凤莲损她,就仰着脖子骂了几句。李凤莲哪肯吃亏?立马骂回去。赵二婶子一向抓人短,最喜欢揭人家伤疤,就阴恻恻地说:“李凤莲,你神气个啥?大过年的,你家男人不是闹着跟你打离婚嘛?”李凤莲一听,“啪”地甩了一个巴掌。她力气大,这一巴掌下去,赵二婶子的脸就被打肿了。赵二婶子捂着脸,哭嚎起来。“救命啊,章老大家的儿媳妇打人了!”“打人?俺今儿还真打你!”李凤莲揪住赵二婶子,照着屁股上一顿猛抽。赵二婶子哭嚎着,惹来了一群围观的。可村民们都受过赵二婶子的欺负,谁都不上来劝架。最后,还是赵老二跑来了,劝李凤莲住手。李凤莲甩甩手腕子,说:“二婶子,你再敢编排俺们家,见一次打一次。”说着,李凤莲昂着头、迈着大步走了。赵老二也不向着自家老婆,跺着脚说:“你呀,再不管着嘴,早晚要吃大亏。”打架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章小叶正在屋里翻册子,就听到长河在外面喊:“小叶子,你三大娘替你出气了!”章小叶听了,笑得咯咯的。赵婆子那样的,就得找个厉害的治一治。章家人都觉得痛快,给李凤莲记了一功。李凤莲得意洋洋的,恨不得立马跟长新表表功。托付几天过后,章长瑜从县里回来了。他听到长青的事儿,就来大伯家探望。章小叶瞅见了,就扯着娘的手说:“娘,快把信拿出来,让大伯捎到县里去。”“叶子,你爹……”陈水秀有些迟疑。“娘,赶紧的。”陈水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封信,章小叶接过来,忙不迭地跑出去。“大伯,我给我爹写信了!”“呦,小叶子会写字了?”“嗯。”章小叶当然会写信。她不但自个儿写,还哄着娘写。这是唤起爹记忆的法子,只要能想到的都要试一试。“小叶子,把信给大伯,大伯帮你邮寄过去。”“谢谢大伯。”章小叶递上信件,还从兜里掏出十个铜板。“大伯,这是邮费。”“小叶子,大伯有钱,这几个铜板给叶子买烧饼吃。”“不行,邮费是邮费。”章长瑜忍不住笑了,说:“小叶子,这一回算大伯送你的,下一回再给。”章小叶瞅瞅爷爷,章怀良点点头。章小叶冲着长瑜大伯甜甜一笑,就把十个铜板装回了口袋。章长瑜坐了一会儿,就拿着信件走了。江玉梅从灶屋里出来,跟公爹说:“爹,长瑜兄弟最近回来好几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