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老少,先仅着老太爷,遂着老爷子的心意。可这还不算完,老爷子发现玉梅和水秀上识字班,就发了脾气。“怀良啊,家里这是咋了?孙媳妇们都不在家,还有规矩没?”章怀良只好跟长志说:“长志,你跟继文他娘说说,识字班就少去一点。”江玉梅正在兴头上,那肯放弃?她说:“长志,村里正在扫盲,号召男女老少都去学习,咱爷爷咋就拖后腿啊?”江玉梅照去不误,陈水秀也跟着。识字班不仅学文化,还讲政策讲道理。英子姑娘说:“解放了,咱妇女能顶半边天,一点也不比男人差,看看咱们纺纱织布拿去卖钱,不一样能养活自己?”这些话儿,对陈水秀的震动很大。回到家里,章小叶也跟娘鼓劲儿。“娘,不用管老太爷,他老人家那是旧脑筋,跟不上形势了……”老爷子见没人听他的,就逮着章怀良出气儿。章怀良不好顶嘴,就忍着。章小叶心说,以孝道压人,这就是封建家长制,一定要打破才行。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四月。章小叶翻着黄历,打离婚章小叶的预感果然很准。就在这个月,组织上找到了岳建华的下落。去年冬天,后勤部转移,托儿所归了地方。岳建华的二伯岳明生去商城接岳建华回家,那时,岳建华还不晓得娘牺牲了。直到有一天,区里送来了烈士证书和几件遗物,才晓得自己再也见不到亲娘了。她懊悔万分,这金手指咋就不灵验了?如果娘老老实实地找个人家,不还活着?这一下,娘进了烈士陵园,她也回了双桥镇。一切又回到了,还把娘给弄没了?岳建华叔叔。大伯救过章叔叔的命,娘跟章叔叔也认识,可章叔叔在哪里?信息不畅,又怎么去联系?岳建华写了一封信。她五岁了,上过托儿所认了几个字,即便有人看见也没啥奇怪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信还在枕头底下压着。她盼啊盼啊,机会终于来了。这天,县武装部的两位同志来到双桥镇,找到了岳家。“岳大叔,这是部队上发来的信函,想了解岳明义和岳淑珍遗孤的情况……”岳建华一听,就把信拿出来,说是写给章叔叔的。县武装部的同志收下信件,把了解到的情况一并转到了部队上。“岳明义同志牺牲后,岳明义的妻子李秀娟独自抚养三个娃娃,生活上很困难。区里有照顾,给李秀娟在粮店安排了一个工作,三个娃娃由爷爷奶奶招呼着。岳淑珍的遗孤岳建华也跟着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起生活,区里按月发放抚恤金……”组织上做了安排,章长青稍稍放了心。可看到岳建华的来信,莫名感到心揪。“章叔叔,我想去部队上找妈妈,你来接我好吗?”这时候,章长青的记忆尚未恢复,对家乡一片模糊,对野战医院毫无印象,唯一记得的就是战友岳明义。他把攒下的津贴分出一半,给岳奕涵先生汇了过去。这是他的一点心意,拜托他照顾好华华。这件事对章长青的触动很大。他想回家探望,就向组织上打了报告。廖先生听说了,摇了摇头。“章同志,赶在治疗关键时刻,可不能停顿啊!”廖玉苏也眉头一挑,说:“章同志,你若是敢走,我就去找你们首长!”章长青只好作罢。他给家里写信,说:“再过一阵子,就回来探亲。”还把津贴的另一半汇到老家。邮政通了,能收到信件和汇款了。章怀良收到信件时,已是五月上旬。“这小子终于来信了!”可信很短,只有干巴巴的几句,既没提到陈水秀也没提到小叶子。章小叶很失望,这样的爹跟她想象的不一样。陈水秀也有点发冷,盼了那么久,连句话都没盼到?她瞅瞅信封上的地址,只有一个信箱号码,不晓得是哪里?陈水秀进了厢房,拿出写好的信件,又揉成了一团。章小叶也不想写信了,觉得爹辜负了她跟娘的一片情意。只有章怀良喜滋滋的,长青终于想起爹娘老子了?这时候,第一部《婚姻法》颁布了。这是提倡婚姻自主,反对封建包办婚姻,打破封建陋习,实行一夫一妻制。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都受到了极大震动。封建家长们很恐慌,以往都是婆家拿休书压制女人,现在女人们也能主动提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