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昨天主人像往常一样偷偷带着我们全副武装地去外面玩,可是有人突然冲上来要抓我,他们拿着粗长的棍子,很大的网。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我并没有反抗,因为主人说不可以伤害人类。”
“他们吵了很久,后来主人哭着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她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它们是我的家人’。”
江淼鼻尖涌上一股酸涩,她曾亲眼在现场见证过,那位老人家是真的把它们当做最亲的家人。
金毛说着说着眉头舒展开,“这句话我听懂了,主人每天都会对着我们说,她会温柔地注视着我们,然后说‘笨笨,聪聪,你们是我的家人’,虽然我也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我知道,主人想说她很爱我们,我都知道的。所以在主人决定将我们送走时,我并不怪她。这一辈子我只认定她一个主人,无条件服从,永远忠诚。”
它注视着不断在利刃下被屠杀的生命,缓缓道:“主人说,要送我去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没有驱逐也没有伤害,那里只有我的同类和爱我的人,那里会让我快乐生活直至老去。”
“虽然不知道主人说的是不是这个地方,虽然我也不觉得这个地方有多好,虽然我觉得我可能要死了……但我依然很爱她,我知道主人一定也是爱我的。”
“不是的,”拉布拉多说:“主人被骗了,这里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金毛眉头动了动,良久道:“那样也好。”
一笼又一笼的猫猫惨死在寒刀之下,笼子内久久无言,它们沉默地注视着。
死亡的倒计时滴答作响,拉布拉多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自己的一生:“我曾救过很多人,灾难来临时也曾义无反顾地冲在前方,即使身体疲累到极点,即使爪子被磨得血肉模糊,我也从未放弃过救援,因为班长说生命高于一切。退役后,主人领养了我,班长告诉我到了新家要听话。可是我明明已经很听话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和主人在一起呢?”
它目光平静地看着手起刀落的屠夫,缓缓道:“人类的世界好像发生了一场灾难,我和同类的存在会让他们恐惧担忧,或许……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灾难吗?如果我们死去……这场灾难会结束吗?一切会回到最初始的样子吗?”
江淼想告诉他,不是的,你们不是灾难,而是很多人的希望与救赎。可是这句话却哽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立场去说这些。
因为爱它们的,杀它们的,皆是她的同类。
屠刀冰冷无情,很快猫猫被屠宰完,就轮到了狗狗这边。
乌沉的天空中轰隆作响,细密的雨飘落下来,冷光利刃上的新鲜血液不断滴落,朝着江淼它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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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臂大汉提着刀走到江淼它们面前,刀尖指着它们,对着身旁的啤酒肚说:“这些狗都是家养的,吃的比人都好,肉质肯定上乘。要几笼?”
啤酒肚缓步走了一圈,视线一一掠过它们,眼中尽是贪婪的渴望。
他指着几个装着大狗的笼子,“我要这几个,膘肥体壮。”他嘿嘿笑着,看着江淼身边的拉布拉多道:“瞧瞧,这样的多好,还有肌肉。”
花臂大汉粗声粗气应了句,将被挑中的狗狗们都放了出来。
放狗的时候为了万无一失,花臂大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喷雾,对着那几个笼子喷了几下,确定狗狗都趴下没力气后,才将它们拖到一边摆好,等待死亡。
十几只狗整整齐齐地趴了一排,而它们的正前方是自己正在被残忍屠杀的同胞。
江淼趴在小白旁边,睁着眼观察着四周,除了大门口,没有其他任何洞口可以出去。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半掩的大门外是一片土路,还有一望无际的麦田,看起来这地方不像是在市区,地处偏僻。
江淼轻声问:“安安,还有力气吗?”
小白:“还好,姐姐,你怎么样?”
“别担心,我没事。”
江淼又扭头看向另一边的金毛:“你们怎么样?”
“听你的话,没吸入多少,还有力气。”
早在刚刚江淼看到花臂大汉拿出喷雾的时候就在笼子里大声嚎叫,告诉所有的猫狗们喷雾有毒,不要吸入,一会儿一定要装作没力气的样子趴在地上,不要乱动,争取有时机就逃跑。
她不知道在场的猫狗有几只听进了她的话,但至少只有在有力气的情况下才能争取一丝生机。
她的大声警告也引起了花臂大汉的不满,花臂朝着她喝骂了几声,江淼瞪着他朝着他呲牙骂了她有生以来觉得最脏的话。
直到狗狗们都倒在笼子里,花臂大汉将她拖出来的时候觉得不解气又在她身上狠狠踹了几脚,江淼疼的直抽气,但为了不暴露只能选择先按兵不动。
花臂大汉专心致志地将狗狗脖颈上的项圈割下来扔到一边,手起刀落间早已没有力气挣扎的狗狗瞪着大眼咽了气,许是觉得碍眼,花臂大汉问了句:“眼睛还要吗?”
啤酒肚正在一旁檐下避雨,低头看手机,闻言,嫌弃道:“挖了挖了,要那东西干啥?万一吓到客人了怎么办。”
下一秒,毫不犹豫地,花臂大汉将那双早已失去光彩的眼珠挖了出来,接着他又开始一点一点将那身油光滑亮的皮毛剥开,还啧啧感叹了句:“养的可真好。”
小白不禁打了个寒颤,声音都在发抖:“姐姐,我们还能逃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