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坠上面连着一条黑线,很细,但极有韧性。“把它戴在脖子上,不许摘掉。你可以走了。”抛下这句话,帝天的身影转瞬之间就模糊、变淡,浓烈的黑光逸散翻卷,随即四散在空气之中,显然是追着碧姬去了。真够心急的,这便走了。不过,走了也好,而且,他这一走,想必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都不会再见面了。而等到再见面时,他定然已经足够强大,到了那时,这些不该有的依赖、眷恋、缱绻…也定然能够一并斩断了吧。帝天走后,霍雨浩一直紧绷压抑着的情绪顿时放松下来。手心间的挂坠散发着阵阵凉意。他下意识就把它挂在了脖子上。黑线意外地贴合他的颈项,他戴上之后,那坠子便垂在了他胸口之上的位置,与锁骨齐平。相对于其他坠子来说,这条坠子短了些,以至于除了穿带立领的箭袖劲装之外,普通的衣服领口是遮不住它的。霍雨浩小心地将它压在衣领边沿处。他盘膝而坐,进入了冥想状态。在他有意的疏散引导下,自身激烈情绪波动导致的体内精神之海翻天覆地的澎湃涌动终于稍稍平复。调整情绪后,他起身就朝着秋水睡觉的那处走去。秋水是醒着的,它懒散地躺在那块玉璧之上,正用它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空茫地望着天。几乎是在精神力自然而然地触及它身体的那一刹那,霍雨浩便清晰地意识到,它的状态不一样了。原先秋水的气息是短促而紊乱的,一句话说到一半,也常常是时而平和沉稳时而骄纵傲慢,而今见到,虽说它的修为也有所精进,但也依旧只是勉强触及了千年魂兽的水平,反倒是那种通透合一、圆融如意的气息与先前天差地远,这显然是那株花楹霍兰草的功劳。霍雨浩轻巧地爬上树去,寻了一处枝桠躺下来,把双手垫在脑后,歪头看它,开门见山地:“我要走啦,你感觉如何,伤势好全了吗?”秋水收回望天的目光,轻飘飘瞄了他胸口一眼,不答反问:“去哪?”对着它,霍雨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道:“乾坤问情谷一役后,冬儿生死未卜,我自然是要先去昊天宗,看她现状如何。”果然如此,不出所料。秋水心道。但亲耳听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感受终究是不一样的。任秋水本身性子再是如何的沉稳淡然,某些暴虐的心性终究是抑制不住,几乎立时就想做出些什么,比如,顺手把霍雨浩打残,让他动弹不得,又或者,立时就要了他。它圆润的眼里分明闪过几道锋锐刻骨的冷芒,只是此时霍雨浩沉浸在对冬儿的思念中,没有在意。它想来想去,却是缓缓道:“我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多谢。”此时,无论霍雨浩再怎么沉浸于思念之中,都能够察觉出它的口气不大对劲了。他伸手把秋水抱到自己的胸口上,半带无奈地苦笑:“又怎么了,小祖宗,你伤好了,性子却还这样怪。我哪里惹你了?”语气之中,竟是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满满宠溺。眼前青年的眉眼弯弯的,湛蓝的眼底很清透,带着三分狡黠,七分讨好。这张面孔啊…在他临阵对敌抑或背水一战的时候,总是如出一辙的坚毅、淡静与沉稳,全不似此时,是压力尽去的顽皮纯真。秋水淡然道:“你当然惹了我。你这一走,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霍雨浩心下一凛,灿烂的傻气笑容也不由得僵了一瞬。实在是此时秋水的神色太像帝天了,若不是这二者实力相差太多,对他的态度又天差地远,他死都不信这会是两个人。秋水见他表情骤变,冷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霍雨浩有些说不出话来。对着它,他居然隐隐生出了一丝畏惧之情。冥冥之中他有了一种感觉:将花楹霍兰草给秋水吃了,或许会是一个很不妙的决定。星斗另一端。帝天的表情忽然一滞,露出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神色。碧姬正与他掌心相抵,此时见他神情有异,不免也有些奇怪:“怎么了?”她的声线很柔和,像静静流淌着的一汪涓涓细流。帝天轻轻摇了摇头:“无事,我们继续吧。”--------------------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地雷和留言!!333么么静谧的丛林深处。霍雨浩苦了苦脸,说:“那不如,你跟我走?只是,有许多事我不得不去做,我很担心自己无法护你周全。你在森林里,可能无聊是无聊了点,但总是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