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逢捡起地上的一根细长枯枝,伤痕斑斑历经了春夏的洗礼,她在石桌面划上五条线,枝尖点着线段娓娓道来。
“在以往的小测中,阿姐在琴棋书画及女科五项中,只有画不及樊绾若。”
“第一门琴科,樊绾若借常伶官先拿下一局。”
“第二门祺科,凭真才实学上场,无论考官是谁,是输是赢一眼分明,樊绾若动不了手脚,阿姐只要发挥正常必定胜出。”
“第三门书科,按以往的岁试规矩,主考官为孙师长,孙师长此人最为严苛与公正,樊绾若也下不了手,阿姐胜。”
“第四门画科,主考官为方女官,方女官对我与阿姐做的种种颇为引人猜忌,所以此次樊绾若特意在她擅长的科目上将方女官摘入,而并非让她在琴科中犯险循私。”
“画科就算阿姐的画技突飞猛进,恐怕也赢不了樊绾若,毕竟还有方女官为其遮风避雨,因此大可不管,将精力分给其余科目。”
“从以上四门来看,樊绾若将在琴科与画科中胜出,阿姐将在祺科与书科中胜出,胜负对半,那么樊绾若只能在第五门女科中做手脚。”
宋千逢拿着枯枝,仿佛是在战场地图上用朱砂将第五条线段圈画起来,眉眼低垂,思绪清晰,若千万次分析局势那般,将彼此的信息一点点串联起来,合成自己的阵局。
叶静姝愕然,心中的沉寂的热血又沸腾起来,莫名觉得安定,莫名觉得只要有眼前人在,自己便输不了。
不再痴傻的小妹竟有这般魔力。
“女科能怎么动手脚?往年女科题目是由一名国子监博士当场出题,所有学子共同答题,最终由太后娘娘评定。”
宋千逢定眸看向叶静姝,笑着缓缓道:“出口被堵住了,还有源头啊。”
“源头?”叶静姝思索片刻,而后惊然低声细语道:“小妹是想说国子监博士?”
宋千逢颔首。
想来这名国子监博士早已是樊大人的入幕之宾,樊绾若必赢的背后只能是提前知晓题目,拿出一份满分答卷给太后娘娘看。
叶静姝愤愤不平,“她这般做,就不怕事情被人揭露吗?”
宋千逢:“揭露也得要证据才行,如樊家这种万众瞩目之人,想做什么都不会留下把柄,自然有人上赶着卖命。”
叶静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不能将这腌臜事宣之于众吗?”
“能在彧都做官的大多是人精,提前透题不过是谈笑中一句寻常话的事,连张纸条都没有,我们上哪儿去找证据?”
宋千逢淡然,这种腌臜事在争权夺利的彧都怕是几日能演上几百场,前世她见得多了,所以才想逃离是非之地。
叶静姝蛾眉紧蹙,自己的学识怎么可能比得过国子监博士,红着眼恐惧道:“那我定赢不了她,拿不下魁首,明承怎么办?”
宋千逢抬起眼帘,“尚有一计可解。”
她与叶静姝附耳一番,后者觉得颇为勉强,担心问道:“啊?这能行吗?”
宋千逢勾唇:“没有比这更直截了当的法子。”
园中风声萧瑟,深秋的季节满是荒意,枯黄的树叶飞舞着盘旋,似一只只叶蝶落在园中人肩头,她模样稚嫩清秀,妆容若鬼,波澜不惊的气度不似她这个年龄能有的。
诡秘而让人忍不住想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