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子昭的话不是信口开河。
王女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并且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出事的三个出使队伍分别是召、寄和吕,从他们出事后现场遗留下来的车马徽记上来看,出事的三个国家都是殷的邑国,国主都是殷的子姓宗人,徽记都是玄鸟。
天命玄鸟,降而生殷。
“玄鸟”是殷王室的象征,就像鸮鸟是庞国王室的象征一样,只有和殷国王室有关的用物上能打上玄鸟的徽记。
除此之外,绝大部分细节还是一无所知,因为这几个出使队伍里的人都死完了,也许有幸存者,但目前还没找到。
“丢失”贡品是重罪,哪怕他们还活着,大概也不敢回到故国去了吧。
“既然这样,继续上路吧。”
队伍中的大部分人松了口气,“一路打上鸮旗,那些羌人如果是报复殷国的话,应该不会对我们下手。”
“如果对方劫着劫着,发现抢劫朝贡队伍特别容易,对其他押运贡品的出使队伍也产生了歹念怎么办?”
也有不同意的,“我看,还是向国中求援,请王师多派些人手过来吧,大不了我们到了王都后只让三百人入城,其他人原地等候或者回返庞城。”
“那补给怎么办?”
负责这次出使的令史觉得这就是个笑话,“就算王师派了人来,你知道要带多少补给吗?只是三百人一个月的行军所需就已经够多了,就这样,我们还要在好几个国家补充粮草和干净的水,再来几百个人,谁能给我们补给?”
牛车用来载珍贵的贡物,战车无法长期负重,他们的口粮和牛马的草料豆料都是靠人力驮背着的,如果数量太多就会耽误行路的速度。
这一站能在鱼国补给,下一次补给就要到和庞交情比较好的方国“安”,距离此处是十天的路程。
“或许,我们可以和其他国家的朝贡队伍联系,同进共退。”
在庞的殷人们出着主意,“现在已经立秋了,诸国都陆陆续续出发,我们在路上一定会遇见其他的朝贡队伍,如果遇见了,不如联合在一起前往王都。一旦人多,即使羌人胆子再大,未必会铤而走险。”
“这是个好办法。”
国内也需要兵力卫戍,何况一来一回耽误太多时间,阿好并不同意这个时候回去找王师要援兵,立刻赞同了这个建议。
有了章程,队伍里的人心立刻就稳定了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务。
柳侯给阿好分配的都是经验丰富的精壮之士,即便是内务官也都是老成干练的。队伍里一直和鱼国打交道的立刻就去对接补给的事情,负责守卫的卫士开始排班巡逻,负责和国内联系的信使则开始拟信,再通过鱼国的渠道将现在的情况汇报给国内。
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阿好协调安排,于是一时间,作为队伍领袖的王女和她的贴身侍卫子昭反倒清闲了下来。
考虑到接下来可能又是一番餐风露宿的情况,阿好的侍女们准备了热水,要服侍王女好好清理一番。
阿好离开庞城已经五天了,癸水刚好在昨日进鱼国时结束。
虽然来的时候“轰轰烈烈”,但周期依然准时是四天,走的时候悄然无声,旅途的疲惫和身体的脏污让阿好也颇为期待留在边境行馆的这几天。
听说王女要洗漱,早就热情强壮的侍卫们扛来了热水,还分外“热心”的想要伺候,不住在王女门外徘徊,肖想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一道道“觊觎”的目光也让子昭气了个半死,索性扶着刀亲自站在了王女的门口,用浑身的煞气阻挡着他们跃跃欲试的视线。
以往王女“不开荤”,无论是视为她禁脔的“鸮卫”和宫中的“王卫”对于王女都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王女身边有了男人,就跟已经准备好生育的雌兽向外界散发出求偶的信息似的,更别说这“雌兽”还是公认的强大,一干有可能接触到阿好的男人们都心热眼红。
这个叫“昭”的侍卫能走了狗运入了王女的眼,他们为什么不行?
“皆是土鸡瓦狗之辈。”
子昭环视着借着“巡逻”之名在王女院子里晃悠的那些侍卫,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挺直了胸膛,好让自己健硕的肩背与雄壮的体型更醒目一点。握着刀鞘的手掌更是做出随时能抽刀的架势。
听着屋中水声波动的细响,子昭身体燥热,眼神幽黯。
毫无疑问,谁要敢趁着王女沐浴的时候靠近“窥探”,他那把刀一定会斩下去,如同那些为了捍卫求偶权而和同性厮杀的雄兽。
“我说,放松点。”
鸮卫首领女羽笑着打趣,“就算没有你,我们这些女卫也不会让其他人进去的,你干嘛跟斗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