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很多人不能成眠。
翘首盼望着消息的庞人们等回了他们的王女,等回了他们要找的王子鳌,也等回了他们根本不想要的消息。
再次聚集的时刻,行馆内压抑的气氛,说天塌下来了都不为过。
“这,这怎么可能?”
庞国使团里有几位女官曾侍奉了柳侯几十年,和王女一样,她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如果母柳病逝,我们应该早就接到了消息!”
庞国和其他附属国有信鸽来往,也有专门的信使,这些交流都是双程的。
这次他们出使也带了不少信鸽,但出行中信鸽是单程的,你放出了信鸽,鸽子能回到庞城送信,却不能再飞回来,因为使团一直都在移动。
所以,他们所能得到的国内消息,要么是靠国中的信使送出,要么就靠属国转告。
但现在,柳侯去世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但没有等到庞宫的信使,就连军中、巫殿这两派的人马,都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来。
鱼国消息倒是传达了,那也是被抓住了后逼问出来的,否则他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因为回来的时候是晚上了,王女召集来的只是一部分人,除去还在巡逻和守卫的士卒,现在受召而来的,多是出使队伍里的中流砥柱。
比起和王女一起去抓捕王子鳌的普通武人,这些人不是精通外交辞令与规则的外服官,就是浸淫在庞国政坛十几年的人精,比起“柳侯”去世了这个消息,更让他们关注的反倒是“我们为什么没有接到消息”这个反常的地方。
等听完事情的始末,大部分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忧色。
“那国中现在发号施令的是谁?”
庞国的令史叫“女萝”,是个性感美貌的三十岁妇人,在诸国中都赫赫有名。
她替所有人问出了现在最担心的问题:
“那个向鱼国下国书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是谁?”
“是……”
“是我的弟弟子期。”
知晓原委的庞人还未开口,阿好抢先回答了出来。
“王子期?”
“他何德何能!”
“其他人都死完了吗?怎么能让他执掌王印?”
“王师呢?女嫘呢?大巫呢?没人管吗?就这么任由他兴风作浪?!”
得到答案的瞬间,庞人们像是热油里被浇入了冷水,直接炸开了花。
王子期被王女压着这么多年,除了有那些殷人帮助,其他人就没敢和他有什么交集,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除非柳侯直接在众人面前传位给他,否则他根本不能服众,也没可能在历代都是女王的国家登上王位。
当听说是那位一直让他们看不上眼的小王子让现在的他们陷入困境,众人都群情激奋,恨不得生啖其肉。
阿好一言不发的冷眼旁观着,仔细打量着所有人的语气、神态,尤其是在听说王子期在国内掌权后的反应。
但很不幸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没有人,至少没有人在明面上,对此泄露出一丝喜悦的表情。
他们义愤填膺地咒骂了好一会儿,直到发现王女并没有说话,那声讨的势头才渐渐弱了下来。
人们开始不安地看向他们如今的领袖,同样希望能从王女的表情中、话语里,看出她现在的心情。
对阿好来说,最难过的那个时刻已经过去了,从外面回到行馆的这一路,足够让她收拾各种负面的情绪。
现在她该考虑的,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们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了。”
阿好的目光扫视过众人,缓缓开口,“无论国中现在是谁在掌权,都能确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