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严令行馆中的官员和从人,以对待国君之礼对待阿好这位庞国的贵客。
庞人们之前在外餐风露宿自不用说,在鱼国行馆里的那段时间也是波折不断,连鱼国国主都被阿好砍了,晚上还要提防随时可能袭击的鱼国逆臣和怀桑爪牙,睡觉都不敢放下武器。
所以且不提杏城之中如何暗潮涌动,对于昨日傍晚才终于到达土方的庞人来说,这一路直到进了这座行馆,才算是好好的休息了一回,就连角国王子友豕都沾了庞人的光,才能在这个时节住进行馆。
土王肥乙已经六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算得上“高寿”,他患有严重的头痛病,每天晚上休息得很早,原本昨天接到人就该办的洗尘宴就定在了第二天傍晚,这一个白天都庞人们都可以自由活动,好好休息。
行馆中的庖厨和管事都接到了宫中的命令,要好好接待这些“客人”,于是一早就煮好了热乎乎的朝食,任由庞人取用。
行馆中的大室是公用的,大清早就有这么香的味道,顿时勾起了不少馆中住客腹中的馋虫。
他们循着香味一路找到了大室,却见大室里满满当当已经坐了几十个人,身旁放着卸下来的黑色皮甲,各个身高体壮、眼神剽悍,一望便知是护卫武士之流。
能住在行馆里的,不是别国的使者,便是采购陶器数量巨大的豪贾,他们昨晚便听说行馆里来了一名“贵客”,此时见行馆还特意做了朝食,便知道这些人多半就是那个“贵客”带来的从属,于是纷纷在门外停住了脚步。
坐在大室里吃饭的自然都是庞人,昨夜其他庞人能够休息,这些看守贡物和阿好安全的庞卫却要值夜,刚刚方才换过岗。
他们听闻馆中做了朝食,便准备过来吃上一顿,然后再回去休息。
“里面的朋友,不知我等可否入内进食?”
几番张望后,还是有胆大的住客问出了口。
“无妨,请进吧!”
负责夜班的卫队行长好脾气地招呼他们,并没有被冒犯的意思。
见这些武士同意了他们“蹭饭”,这些住客半是肚子真饿,半是好奇,便喜出望外地鱼贯而入,纷纷让使官里的奴仆送上朝食来。
“舒服!”
一名庞卫喝下一口由肉糜和蔬菜煮成的热汤,又吃了口蒸好的黍饭,眉飞色舞地叹出声。
“这么久了,就这一顿最像样!”
即便这样,他也依然保持着跪坐的仪态,并没有像旁边几个住客那样摊平了双腿休息,显然是个贵族。
“呼……好羡慕昨晚可以睡觉的人,熬了一夜,我快累死了,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这么埋怨着的另一个庞卫一边说着自己“吃不下任何东西”,一边梦游一样喝着碗里的汤羹。
“好好吃吧,我们在土方只能休整几天,等一上路,就又难吃到热食了。”
有人笑着打趣。
没有了“上官”在场,土方又是世代交好的方国,这些侍卫们显然都放松了不少,互相都有说有笑,对别人打量的目光也并不在意。
但没有人会觉得他们这样就很“安全”,毕竟他们吃饭时虽然卸了甲,武器却都还在腰间或手边,随时都能跃起杀人。
“也不知是什么‘贵客’,连武士用的都是贵族。总不能真是什么土王的美妾吧?那土王都六十多岁了,半个身子都进了地下,能将他打动的美色,得美成什么样子?”
那些正在等待朝食送来的住客们,在心里啧啧称奇,好奇两个字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大概是见这些武士从容大度,终于有人没憋住,伸头向一个吃完了的武士拱了拱手:
“敢问诸位勇士,是来自于哪儿的……”
“将军!”
然而还没等他问完,就见那个刚才还笑嘻嘻的武士脸色一整,竟直接站了起来,向着门口的方向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