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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诛杀群臣（第1页）

公元前650年。却说丕郑父出使秦国，同秦国大夫冷至一同回到晋国，冷至带着几车礼物，如晋报聘，来到绛都的郊外，忽然听到里克被诛杀的消息。注：1【如晋报聘：派使臣回访晋国】2【绛：晋国都城，今山西曲沃县曲村与翼城县天马之间】丕郑父心中疑虑，就打算转头回到秦国再想办法，又一想自己的儿子丕豹还在绛城，“我这一走，必然连累他。”为此进退两难，踌躇不决。这时大夫共华正在郊外，就邀请相见。丕郑父询问里克被诛杀的缘由，共华都一一讲述了。丕郑父问他：“我现在还可以入城吗？”共华说：“里克同事的人还有很多，我也是其中一位，如今只诛杀了里克一个人，其余的并没有被波及，何况您出使秦国，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就行了。如果因为惧怕受到牵连而不敢回去，那么就表明自己内心有鬼了。”丕郑父听从了他的话，就入城向晋惠公汇报出使的情况，然后引荐冷至，呈上国书和礼物。晋惠公打开国书观看，书中写道：晋、秦甥舅之国，地之在晋，犹在秦也，诸大夫亦各忠其国。寡人何敢曰必得地，以伤诸大夫之义，但寡人有疆场之事，欲与吕、郤二大夫商议。幸旦暮一来，以慰寡人之望。书尾又一行云：“原地券纳还。”晋惠公是个见小之人（贪便宜的人），看见礼物丰厚，又把地券送回来了，心中非常高兴，就要派吕饴甥、郤芮报秦（回访秦国）。郤芮私下里对吕饴甥说：“秦国使者这次来，不怀好意，送来厚礼还说着好话，这是引诱我俩呢，我俩要是前去秦国，必定遭到绑架，然后要挟君主割让城池。”吕饴甥也说：“我也料到秦国这么取悦我们，不至若是，肯定是丕郑父听说里克被杀，自己惧怕不能摆脱，才与秦国一同出的这个主意，想要借助秦国杀害我俩，然后颠覆政权罢了。”注：【不至若是：不至于如此；不仅仅是这样】郤芮说：“丕郑父与里克，是同功一体之人，里克被诛杀，丕郑父怎能不惧怕？子金（吕饴甥）你的想法很对，现在群臣中一半都是里克、丕郑父的同党，如果丕郑父有阴谋，必定还有同谋的人，先把秦国使臣打发走了然后再慢慢考察他们。”注：1【同功一体：成语，指功劳和地位相符合】2【子金：吕饴甥，吕省，又作吕甥、字子金】于是向晋惠公汇报，把秦国使臣冷至打发走了，说：“晋国还没有安定下来，稍微等一段时间，等到吕、郤二人有时间就派去秦国访问。”冷至只得回去了。吕、郤二人派心腹人员每天晚上都潜伏在丕郑父家的门外侦查动静。丕郑父看到吕、郤二人没有什么动作，就秘密派人请祁举、共华、贾华、骓遄（zhuichuan）等人，在夜晚来到家中密谋商议，半夜才走。心腹人员把这个情况汇报给郤芮，郤芮与吕饴甥商议，派人请来屠岸夷，说：“你大祸临头了，怎么办？”屠岸夷大惊，问：“哪来的大祸呢？”郤芮说：“你以前帮助里克弑杀二位幼主，现在里克已经伏法被杀，君主将要治你的罪了。我俩认为你有迎立君主的功劳，不忍心看到你被诛杀，所以才跟你说一声。”屠岸夷哭着说：“我是一个小卒子，听人驱使，奉命干活，不知道哪里有罪，还请大夫救我。”郤芮说：“君主发怒了，下达的命令没有办法收回。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脱你的灾祸。”屠岸夷跪下请教。郤芮说：“现在丕郑父与里克是同党，有迎立（重耳）的想法，与七舆大夫阴谋作乱，要驱逐君主而迎接重耳。你假装成惧怕被杀，去见丕郑父，加入他们的团伙。如果掌握他们阴谋作乱的证据，就先去自首，我就把君主许诺给他的负葵土地，分出三十万亩来酬谢你的功劳，你有了功劳，就可以抵罪了。”注：【七舆大夫：成语。意思是指主管诸侯副车的七大夫。春秋时期，侯爵伯爵的诸侯出行，有副车七乘，每车有一个大夫主管，所以称七舆大夫】屠岸夷惊喜地说：“我这是起死复生，都是大夫您赐给我的啊。怎敢不为您效力，但是我不善于说话，找不到理由，怎么办呢？”吕饴甥说：“我来教你怎么说。”于是模拟了许多对话的场景，让屠岸夷都熟记在心。当晚，屠岸夷敲丕郑父家的大门，说有密事相告。丕郑父推说喝醉了已经睡了，不见。屠岸夷就不走，守在门外到深夜，丕郑父才把他请进来。屠岸夷见到丕郑父，跪下说：“大夫请救我一命吧。”丕郑父惊讶地问其缘故，屠岸夷说：“君主因为我帮助里克杀了卓子，将要诛杀我，怎么办啊？”丕郑父说：“吕、郤二人当朝执政，你怎么不去求他们呢？”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屠岸夷说：“这都是他二人给君主出的主意，我恨不得把他俩扒皮吃肉。求他俩有什么用呢？”丕郑父没太相信，又问：“你想要怎么做呢？”屠岸夷回答：“公子重耳仁孝，深得人心，国人都愿意拥戴他为君主。而秦人嫌恶夷吾背叛约定，也想要改立重耳，我愿意拿着您的亲笔信，星夜给重耳送去，让他联合秦国、翟国的力量，从外部进攻。您就联络故世子申生的同党，从内部发动攻势，先把吕、郤二人除掉，然后驱逐夷吾而迎接重耳，没有不成功的道理。”丕郑父说：“你不会改变主意吧（子意得无变否？）？”屠岸夷咬破一个手指，出血，发誓说：“我如果有二心，甘愿全家受死。”丕郑父这才相信他。约定明日三更，再开会确定。次日三更，屠岸夷又来了。前来集会的有：祁举、共华、贾华、骓遄，还有叔坚、累虎、特宫、山祈四人，这四人都是故世子申生门下，与丕郑父、屠岸夷共是十人，重新对天歃血，共扶公子重耳为君。后人有诗云：只疑屠岸来求救，谁料奸谋吕郤为？强中更有强中手，一人行诈九人危。丕郑父款待众人，尽醉而别。屠岸夷私下里回报郤芮，郤芮说：“空口无凭，你必须拿到丕郑父的手书，才能定罪。”屠岸夷第二天再次来到丕郑父家里，索要手书，好去迎接重耳，丕郑父写好了，签名，共是十人，都签字画押了。丕郑父把信封好，交给屠岸夷，嘱咐他：“小心在意，不可泄露。”屠岸夷拿到书信，如获至宝，直接投奔郤芮家里，呈给郤芮。郤芮就把屠岸夷藏在家中。然后带着书信，同吕饴甥一起拜见国舅虢射，说：“及早除掉这些人，以防不测。”注：【国舅虢射：小戎族，允姓，晋惠公夷吾的舅舅。《左传》中有：晋献公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狐姬为狄族狐突之女。所以狐突、虢射都被称为国舅】虢射连夜拜见晋惠公，详细叙说了丕郑父的阴谋：“明日早朝，便可当面问罪正法，有手书为证。”次日，晋惠公早朝，吕、郤等预先埋伏武士在宫殿两边壁衣（古代装饰墙壁的帷幕）内。百官行礼完毕，晋惠公召丕郑父问：“我知道你要驱逐我而迎请重耳为君，我想请教一下我的罪名是什么呢？”丕郑父懵了，刚要辩解，郤芮拔出剑大喝：“你派屠岸夷带着手书迎接重耳，但是，托君主的洪福，屠岸夷已被我们在城外拿下，搜出书信。你们同伙共是十人，如今他已招供，你们也不必辩解了。”晋惠公将书信掷在丕郑父面前，吕饴甥拾起，按名单点名，命令武士拿下。只有共华请假没来，派人捉拿。在场的八人，面面相觑，晋惠公命令“押出朝门斩首！”八人束手受刑。却说共华在家，听到丕郑父等人事情泄露被诛杀，急忙拜辞家庙，就要前往朝中领罪。他的弟弟共赐对他说：“你去就是死，为啥不逃跑呢？”共华说：“丕大夫出使回来，入城复命，就是我劝他的。陷害人家至死，而自己独自逃生，不是大丈夫的作为。我不是不贪生，不敢辜负丕大夫啊。”于是还没有等抓捕的人到来，急忙跑去朝中请死。晋惠公把他也斩首了。丕豹听到父亲被诛杀，立即逃亡秦国。晋惠公要诛杀里克、丕郑父全族，郤芮说：“罪人不孥（nu），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把叛乱的人诛杀了，就足以儆众了。没有必要杀那么多人，给国人造成恐惧。”注：【罪人不孥（nu）：治罪止于本人，不累及妻和子女。出自《孟子梁惠王》。孥，子女】晋惠公于是赦免了各个被诛杀大臣的族人。晋封屠岸夷为中大夫，赏赐负葵的土地三十万亩。却说丕豹逃奔到秦国，见了秦穆公伏地大哭，向秦穆公叙说了事情的经过，并献上计策说；“晋侯背叛秦国的恩德，又积下国人的怨恨，百官悚惧，百姓不服，如果率领一支军队去讨伐，必定内部民心溃散，那么废掉现在的君主而扶立新的君主，都是您说的算了。”秦穆公与群臣商议，蹇叔说：“用丕豹的主意讨伐晋国，是助臣伐君，这不符合道义啊。”百里奚说：“如果百姓不服，必有内变，等待他们发生变故时再说吧。”秦穆公说：“我也怀疑他的话，晋侯能在一次朝会上诛杀九个大夫，如果百姓不服，国内不稳，敢这么做吗？再说晋国内部没有内应，讨伐他也未必能成功啊？”丕豹就留下了在秦国任职为大夫。这是晋惠公二年，周襄王三年发生的事，即公元前649年。：（）东周列国志注释白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