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黑的睫毛动了动,继而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你醒了?”他握住她的手?,语气里含着关?切,“怎么?这么?凉?”一面起身要?去唤太?医,话出口前却顿住,回头看她。
舒梵没有看他,仍是?垂着头不发一言,娇柔明丽的脸上只有疏离和漠然,好像他这人不存在似的。
他也不生气,也不唤太?医了,在一旁复又坐下?,平静道:“我知道你怨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舒梵看向他没有说话,眼里有血丝。
细看,嘴唇都是?微微颤抖的。
她的面色苍白失血,小巧的脸孔埋在乌黑披散的发丝中,瘦骨伶仃。
两只手?从雪白的寝衣中滑出,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是?一个防备的姿态,好似绝望受伤濒临绝境的小兽,却愈发艳极夺目。
只是?,眼底噙着泪,勉力压制着没有挂落下?来。
这般倔强姿态,实在令人生怜。
李玄胤本取了帕子擦手?,见此一幕,手?里的帕子攥着默了会儿,到底是?不忍:“朕的本意只是?为了钳制江照,为朕所用,并不是?针对你。”
她仍是?抱着膝盖坐在那边,没有说话。
“那些人是?反瑨的逆贼,既然费先生不主张反对朝廷,杀了他们,正好替他肃清障碍,方便他整顿漕帮,你日后在帮内也好说话得多。”他难得这样耐着性子解释,“只要?你不背叛朕,不会有人编排欺辱你的。”
他握住她的手?,“留在朕身边不好吗?”
舒梵嘴唇嗫嚅,眼眶终于渐渐红透,连身体都在微微晃动,想要?哭又哭不出来,想笑又只扯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到后来,她竟低低地在喉咙里发出一些奇怪的气音。
“你这样做,无非是?要?断我所有后路,不让我有回到漕帮的可?能?罢了。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离开,你就会将那日的事散播出去,让我成为江湖上千夫所指、背信弃义的‘朝廷走狗’。”
他没有回答,声音平和地反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假设?你会离开朕吗?你舍得团儿吗?朕会封你为后,立他为太?子。”
舒梵扯了下?嘴角,没有喜悦,面上只有嘲讽之色。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剿匪倒也能?理解,立场不同,没什么?可?说的,但她厌极了别人利用她、欺骗她、算计她。
她觉得自己在他眼里跟别人也没什么?不同。或者说,在他眼里旁人都没有任何不同,这天下?所有人所有物都是?他的,没有说不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