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无奈的一笑,跟杨胤对视一眼,温柔又动人,全然一对小夫妻恩爱的模样;太子看到这场面,不由瞳孔一缩,随后又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挡在玉瑶和杨胤二人之间,不由分说的伸手指着前面红彤彤的灯笼,道:“一个人闷在东宫也没什么意思,随着你们看看戏也不错。”杨胤眉目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气,扫了一眼墙根蹲坐的流民,不由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如今他只要稍稍在流民的事儿上做文章,东宫就再也不是东宫。正在这时,太子却双手交叉脑后,笑看着杨胤道:“父皇让孤给十三弟你传话。”杨胤眉目落在他身上,静静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孤自幼身子不好,吃不好玩不好,就想不起来。真要掉了其中那么一两句,十三弟办差就南辕北辙了。”太子弯唇,眉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有趣。”杨胤挑挑眉,迎上他玩味的眉眼,“四哥,请。”东街芙蓉馆,外厅的堂间里头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错落有致的摆着六、七道京中小菜,中间摆着两壶梅子酒。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三个人坐在一起,玉瑶看着台上的戏子,晋王是个淡漠性子,冷言少语的,只有一旁的太子一边灌酒,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台上戏曲的错漏。台上唱的是《铡美案》,因为曲种干脆利落、又能一舒心中悲愤情绪,在芙蓉馆里这场戏被打赏的最多,所以经常演。台上的花旦拖长了腔调,唱的是秦氏带着两个娃娃寻夫君陈世美的那段儿,只是到了京城,却发现陈世美早娶了公主,成了威风的驸马爷……忽然曲子一沉郁,鼓声按照鼓点一簇蔟的敲着,琴弦一拨,像是有人喊了一声,唢呐随着人声乍起,铁面无私包青天用铡刀砍了陈世美的头,一颗假的头颅滚落在脚边,戏子挥起水袖跌在地上。杨胤百无聊赖地捏着玉佩,一旁的玉瑶却吓坏了,原本以为死过一次的人是不怕死的,可是看到戏曲里头颅滚落下那刻,却隐约有种再次受到伤害的感觉。一旁的太子看到玉瑶害怕的模样,一双明俊的凤目,微微上挑,手指从酒杯上松开,似有朝着玉瑶伸出的意思。声音朗朗微醺,正要开口,却见玉瑶细细的手挽住了晋王的手臂,一张秀丽绝伦的脸儿深深埋进晋王的怀里,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晋王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忽然又停下来,像是得到了庇护一般安然。他是从来没把苏玉瑶放在心上的,总觉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总是追着他,让他觉得总想逗逗气气她,可此刻看她依赖旁的男人,尽管是他素来敬服的十三弟,可心中却涌上一阵莫名的情绪。太子眼尾扫了扫两人,见晋王眸底温柔的看着她的头顶,脸上忽然浮上了不悦。“十三弟。”太子站起身来,朝着杨胤看了一眼,冷着脸道:“告辞。”说完,只是心事重重地拿着桌上的佩玉离开了。“……”“……”玉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出神,嘴里说着宣帝有话传给晋王,来了又忽然冷着脸走了,走了倒也无妨,只是该传的话没传,若真的有公差,耽搁了怕是宣帝又要大发雷霆了。这边儿,杨胤面色清冷的看着玉瑶,见她依旧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不由捏住她的腕子,冷冷道:“晋王妃,‘禛哥哥’,你当真这般叫他?”杨胤见她慌乱的回神,不由哼了一声,方才见她和杨禛站在一起,他心里就极为不舒服,听到杨禛提起她先前追着叫他”禛哥哥“,心里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非得紧紧捏住她,让她哄着陪在身边,心里那股愠怒才能微微消散些。台上锣鼓声重启,纱幔变化成淡粉色,唱的是缠绵悱恻的黄梅戏,玉瑶伸个懒腰,没骨头似的靠在杨胤的肩上,眼睛困乏的半闭着,手捏着他的大手喃喃道:“王爷,他说父皇传话儿,真要耽搁了办差……”下半句她喃喃的说着,只是声音越来越低,杨胤静静听着,唇角微微一勾。杨禛现在自顾不暇,皇上现在处罚他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让他传话?方才杨禛还特意来晋王府,说好听的让他从中帮衬。杨禛如今处境为难的寸步难行,方才那些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过是不想在玉瑶跟前跌面子。而他之所以让杨禛来,并不是为了他那句什么宣帝的传话,而是有意让他见到玉瑶对自己的依赖。杨胤垂首看着玉瑶,只见怀里的小丫头不再喃喃自语,呼吸渐渐绵长起来,像只俏生生的猫儿一般沉沉地睡过去了。杨胤面色温柔的看着她,修长又冰凉的指尖微微划过她的脸儿,眼神宠溺。但是片刻后,杨胤却想起了‘禛哥哥’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