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她在军营起早贪黑,每日除了习武练兵,还要学君子六艺、权谋心术,哪里有逊色的机会。
这位尚书大人乃是先帝时就颇受重用的老臣,朱缨小时候被抱在龙椅上玩,经常与他打照面。
她垂首,居高临下望着他,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赵尚书乃是父皇的股肱之臣,再过两年就将荣休了,为何却糊涂,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赵斌已近花甲之年,生了半头银丝,花白的头发此时散乱,更显落魄。
他自嘲般笑了一声,用粗哑的声音道:“如今再说多少也是徒然,陛下昏庸,老臣出此下策,也是被逼无奈,为我世家谋一条活路而已。”
朱缨嗤了一声,不再看他,转身朝帝王寝宫走去。
她虽不知为何近几年父皇对世家如此敌视,可他有分寸,对世家的打压皆是有罪名可查的,若说他有什么错,便是没有在世家揽权结党之时装作看不见。
赵斌说得冠冕堂皇,也不过是因一利字罢了,怪不到生死头上。
朱缨想,魏都世家跋扈久了,怕是忘了这大魏是谁的江山。
也许是皇帝的,也许是百姓的,但绝不会是他们的。
第2章新岁
朱缨步入帝王寝宫。
其间陈设恢宏大气,雕梁画栋无不精美,虽生着炭火却无甚人气,让人感觉冰冷又空荡。
好像是当年的模样,却也不是了。
龙榻上皇帝昏睡,几位太医正在旁侍药,除了偶有碗勺碰撞声,安静得落针可闻。
太监总管王庇打小就被家里卖进了宫,此后便侍奉在当时还是皇子的朱景身旁,也是看着朱缨长大的。
他正侍立在龙榻一侧,见朱缨进来,先是愣了一瞬,随即便认出了她,脸上掩饰不住欣喜,快步上前想要跪拜,低声道:“老奴拜见公主殿下!”
正侍药的太医听见动静,忙停下手中动作行礼。
“总管不必多礼。”
亲手扶起王庇,又示意其他人起身,朱缨问:“父皇身子如何了?”
为首的太医面露哀戚,摇摇头道:
“回殿下,陛下近几年暴躁易怒,心火郁结不见疏解,身体本就不甚康健,又不爱惜龙体,常是饮酒如饮水,上下无人敢劝,早已亏空了身子,如今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