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渊悠哉悠哉跟在她身后,两个人距离不过两步之遥,见顾宁总算回头关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人还在,没丢呢。”“……是不是还该夸你两句,”顾宁清了清嗓,刻意换了种腔调,“沈小辞真厉害,等会也要努力跟上姐姐,最好是拉着姐姐的衣袖,千万千万不要跟丢了。”顾宁本是无心之言,没想到沈沉渊闻言还真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扯住顾宁的衣袖,揪住一个铜钱大小的小包,故作怯弱地睁着眼,“那我就跟紧姐姐了。”“……”这不要脸的劲是跟谁学的?顾宁一把把他的手拂开,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各处猜灯谜的摊子最多,转过来问沈沉渊:“猜灯谜有兴趣吗?”沈沉渊轻笑一声,“我倒是有兴趣,只是摊贩们都不大乐意……”顾宁没察觉到什么,毫无防备地接下他的话茬:“为什么?”沈沉渊露出笑意:“一猜就中,他们准备的灯谜不够用。”顾宁:“……”沈沉渊笑出几颗白牙:“不过你要是感兴趣,我们也不妨去看看,大部分都还是挺有意思的,当解闷玩也挺不错。”顾宁不信这个邪,她虽说是第一次来花灯节,先前没玩过灯谜,但也听过不少人叫难,就算沈沉渊聪慧,怎么也不到这种程度,当下就寻了个人最多的灯谜摊前,一路挤到了最前面。一个蓄着短胡子的中年男子仰着下巴走来走去,高声嚷道:“有人知道没有?有没有人知道?”周围人一脸沉思。“不知道的话……”中年男人拍着一个制作极其精美的琉璃灯笼,“这个可就没人能拿走了啊!”有不少人在低声讨论,但都不能确定,始终没能给出一个答案。中年男人得意地往四下里望了一圈,一扫到顾宁这个方向脸色瞬间一僵,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压低声音道:“这不是沈少将军么,您也来猜灯谜?今年这些灯谜是小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就指望着这个吃饭呢,您看上了哪个灯笼直说,我直接拿给您,就别把谜底揭开了成不成?”顾宁看着沈沉渊,心情复杂。沈沉渊给了顾宁一个“事实如此,我没说错”的眼神,转过头去向小贩笑了笑,“放心,今年我不参与。”小贩面色一松,沈沉渊却突然往顾宁那边让了让,屈起手指在顾宁肩上点了点,“她来也是一样。”小贩看了顾宁两眼,迟疑着道:“这位小姐生得真标志,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顾宁平日里不爱出门,也没来过花灯节,小贩不认识倒也正常。沈沉渊摆摆手,“这你不用知道,把你的灯谜拿来就是。”小贩不知想到什么,忽地笑了,向顾宁和沈沉渊二人躬身作了个揖,转身给忙活着的帮工交代了几句,自己急行去取了灯谜过来。小贩递上几张纸条,斟酌着语气道:“不知道小姐平日里做的是怎样的灯谜,小民就丈量着多取了点,这些灯谜纸面里普通的剑走偏锋的都有,小姐自己选着做。”沈沉渊取过小贩手里捧着的灯谜,展开来看了一眼,兀自笑了。“是什么?”顾宁凑过去看。沈沉渊却折了一下把纸面掩了起来,往旁边让了两步,等确保顾宁看不见后,才重新用食中二指夹着展开。顾宁蹙眉,“你干什么?”沈沉渊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别急,这个灯谜着实有意思的很,我给你念一遍。”“厄运当前抛头颅,鱼游左右戏钓钩,寒灯一点伴小桥,打三个字。”顾宁从沈沉渊念完第一句就沉了脸,此后每多说一句脸色就更黑一分,沈沉渊话音刚落,顾宁就绷着脸硬邦邦道:“不知道。”沈沉渊似笑非笑,“真的不知道?”小贩在一旁不知所措,生怕冲撞了贵人,来来回回把两人瞧了好几遍,干笑着道:“这位小姐许是不常玩这种灯谜,没找到窍门,我这里还有好几种别样的,小姐不妨过来来看上一看。”沈沉渊闷声笑了一声,“没事儿,不会就不会,正巧我也不知道。”小贩瞠目结舌,反应了半天才讷讷开口:“不应该啊,沈少将军去年不是还答过这道灯谜吗?头一句‘厄运当前抛头颅’的谜底是顾字……”“别,”沈沉渊打断小贩,咋舌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也不用告诉我谜底了,我自己回去再把这三句话琢磨琢磨,说不定哪天就琢磨出来了呢。”挑眉看向顾宁,“你说是不是?”顾宁冷着脸哼了一声,没搭他的话。小贩愣愣地站在一边,茫然地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