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顾宁咬着牙根默念着这两个字,上一世爹娘就是染了天花才走的,重来一世,自己已经格外小心了,处处派人盯着母亲的吃食和用具,竟然还是得了这种东西!去他妈的造化!顾宁几乎气得发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收拾了那些情绪,派人将御医恭恭敬敬地送了回去。天花不是寻常的疾病,长平侯及其夫人的住处都被隔了起来,饶是顾宁再怎么放心不下,也只能隔着一层厚实的布料看他们模糊的影子。顾宁就这么默默看着,脑子里一片混沌,半晌后,她伸手抹了抹脸,悄不作声地离开了。长平侯府虽遭此大难,但有顾宁看着,倒不见得有多混乱,只是仿佛一下子就失了生气,府中无人敢大声说话,就连步子都放得静悄悄的,来去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顾宁回了房,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阿婧斟酌了半天,递过来一封信,小心翼翼道:“小姐,沈公子前几日的来信”顾宁揉了揉眉心,接了过来,信上无非是说些沿路的趣事,顾宁勉强笑了一笑,吩咐阿婧拿来纸笔准备回信。只是信纸已经被顾宁来来回回费了好几张,她还是不知道该回什么,沈沉渊那么敏锐,难保不会通过她的回信发现些什么,这种事叫他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不过多一个人担心而已。顾宁笔尖悬在纸上半晌,最后还是叫阿婧把纸笔给收拾起来了。正在这时,有下人在门上敲了几下,恭敬地行了礼,道:“小姐,辰王带了人来,说是有事见您。”顾宁皱了皱眉,这当口辰王来干什么?她起身出了门,在路上问那下人,“辰王有没有说是什么事?”那下人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开口道:“辰王没说,但跟着来的还有一个,打扮甚是古怪,奴才隐约听见”“他们说起医治天花的法子。”顾宁眸子一紧。上一世长平侯府患天花是在顾宁做了辰王三年的幕僚之后,当时她毒辣的手段已经传遍京中,与爹娘也多有不和,那时她也找遍了京中所有的大夫,有些不愿来的,甚至被她五花大绑强迫着来看诊病,辰王也帮着她四处寻医,最后还是未果。事情提前了这么多年,辰王当时势力如日中天尚且无能为力,现在又去哪里找来的人?况且……打扮古怪的人?顾宁脑子里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她还没来得及抓住,那点想法又瞬间消失不见了。踏过大堂的门,顾宁一眼就看见了辰王,后者侧着身子,正低着头和旁边的人说话。和辰王说话的人被桌上的一盆摆花挡着,顾宁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他的身影,看身量,比辰王矮了许多。顾宁走过去,辰王二字刚起了头就戛然而止,她顿在原地,死死盯着辰王身边的那个人。那人是个花甲老头,脸上皱纹密密麻麻,甚至上头还有些斑纹,脸上神情极为松懈,仿佛随时都能打出一个哈欠来陆超?!陆超上一世和顾宁同在辰王麾下,来自苗疆,极擅使毒,没少帮辰王害人,他看起来虽老成,但正经算起来,年岁比辰王大不了多少。苗疆人的习俗,从小就必须和蝎子毒蛇等毒物打交道,这人又比寻常的小孩多了几分天赋,和那些东西接触得越发勤,年纪轻轻就患了早衰之症。上一世顾宁也找过他,这人本不爱搭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碍着辰王发了令,也跟着研究了几日,只是最终还是没起上什么用处。他来做什么?顾宁皱着眉头,那老头和顾宁对视了片刻,又转过头去看着站在一边的辰王,挠了挠头。辰王冲陆超使了个眼色,笑着向顾宁道:“顾宁,你见过这位神医?”顾宁垂下眼默然片刻,等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是一副不耐的神色,“辰王口中的神医莫不是这位衣着古怪的怪人吧?”辰王听了一笑,神情也松下来了,他还尚未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陆超已经打了一个哈欠,抢先开了口,“话不是这么说的妹妹,你单用眼睛瞧,能瞧出什么门道来?宫里头来的那些御医哪个打扮得不规整,拿你这天花有什么办法吗?”“不过,”这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宁,满意地点点头,“要是辰王提前跟我说是来见这么个美人,我怎么着也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言行无状。辰王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来向顾宁赔罪道:“这神医性子洒脱惯了,一向口没遮拦,但医术却是绝顶的高明,也是我机缘巧合遇上了,这才有幸把人带回京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