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索性一脚踹在树干上,然后干脆利落从墙上跳下来跑路。
然后就听到那头沈确被震落的积雪浇了一身的声音。
顾家世代从军,我也算半个高手,对此等小把戏,简直信手拈来。
后来他到宫门口堵我,我直接将手中红梅撇下一小枝,趁其不备簪在了他的上。
然后扬长而去,将此事抛诸脑后。
可沈确却意外地放在了心上,后来命人直接送了一株梅树到府上。
那天我蹲在梅树旁看了许久,很是纠结。
因为院子里全是我的杰作,要么就是我爹的练武场,实在塞不下这么一棵外来之树了。
但最终我还是挤挤挨挨的给它腾出了一个墙角的位置。
父亲说,收了人家的礼,是要去致谢的。
我自诩深谙朝堂之道,必不能让他人知道顾家与沈确来往过密。
于是我趁夜翻墙,拎着一筐子沙果,险些被他府中的侍卫射下来。
沈确笑得前仰后合,说就当报上次一脚之仇,请我不要介意。
我气得不行,将筐子往他手中一塞就要走,他却轻轻勾住了我的衣袖。
「阿初,来都来了,不聊会儿吗?」
我横眉怒眼:「谁允许你这么叫我了?」
他不说话,就用那张好看的脸对着我笑,然后我就色令智昏了。
我与他坐在廊前的台阶上,啃完了半筐沙果。
也是那一天开始,我才逐渐开始了解这个朝堂之中的风波诡谲。
沈确出生时,他的母亲便被害死,连沈确这个皇子也险些没能保住。
皇帝很生气,认为是沈确克死了他的母亲,所以对他十分苛刻。
而沈确排行老三,上头两个哥哥,一位是中宫嫡出,一位是皇帝娇宠。
个顶个的金贵,一度将他压制得几乎毫无出头之日。
「怕什么。」我擦了擦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以后我罩你。」
从那晚之后,顾家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这个不起眼的三皇子背后。
我曾经无比庆幸的想,在这个风波不断的世道里,还好我有一位疼爱我的父亲。
如果当时我更聪明通透一点,便应该明白。
党争二字,绝不会因为一份小小的疼爱而被左右。
先帝金口玉言,不论将来何人继承大统,我都是正位中宫。
于是顾家扶持沈确登基,沈确保顾家荣华富贵,就成了我父亲与沈确之间的交易。
但沈确无情,甫一上位,便在后宫纵容旁人害我,在前朝逐步瓦解了顾家的势力。
等我死后,又做出一副痴情难忘的模样,连他自己也骗了。
沈确错了,宋晚不止比我聪明,她比沈确自己,也要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