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淇做了个深呼吸,举起手机,画面上是已经拨了报警电话的页面:“你没有抚养我们,你这次来安城看我妈,问我们住在哪,超市经营得怎么样,到底什么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再不走我就报警了,你公司欠的钱、欠的抚养费,所有账都一起清算。”
“还有,你放心吧,我不会遇到比你更烂的男人了。”看着陆行中难看的脸,她微笑道,“从我出生那天起,就当我爸已经死了。”
她没有愤怒,也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她对他没有一点记忆,自然也没有一点感情。
书琴带着姐妹俩生活了二十一年,那以后的日子,她们一样可以自己过好。
陆行中没想到钟淇真的会这么做。
看着钟淇对着报警电话叙述,他在忿忿中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钟淇腿下一软,瘫坐在台阶上。
接线员还在问她情况,她缓缓地说,已经不用报警了。
钟雪过来,坐在她身边。
钟雪放松地笑了,说她说得对,夸她长大了。
钟淇说,只是有个人告诉她,解决问题是关键,还有,不能弄伤自己。
钟雪也跟着笑了,她坦言自己无法放下,但确实,不存在的父爱也没什么留恋的必要。
她刚才忽然停手,是看到钟淇脸上的伤。那张漂亮的面孔两次受伤,都是因为她。
她不能再用自己的心魔惩罚真正的家人了。
静静地坐了很久后,钟雪开口问钟淇,是不是谈恋爱了。
钟淇抿唇,说:“姐,我可以以后再告诉你吗?”
钟雪没再问下去,只说让她别做伤害自己的事。
“嗯,我知道。”钟淇看着钟雪说,“你也是。”
钟雪离开后,钟淇坐在台阶上看了完整的日落。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某人的替身,也许他们还真的能谈一场纯粹的恋爱。
钟淇又想起景雯的话。
还是谈钱吧,谈钱比谈感情纯粹些。
她仰头,眼里蓄了些遗憾的泪。
九月初,书琴出院转入康复医院,钟淇的新学期也开始了。
书琴平稳地度过了吸收期,除了手指不大灵活,走路缓慢外,身体已经基本恢复。
出院那天清晨下雨,等她们办完出院手续,已经雨过天晴,温度舒适,一切都刚刚好。
钟淇闭上眼睛仰脸,努力呼吸新鲜空气。
生活正逐渐被拨回正轨。
钟淇借着开学和受伤返校请了一周假,她不想让同事看到自己眼角受伤的样子。
她给孙曼说明情况,又发去右眼的自拍照和书琴的病房,孙曼爽快批了假。
开学当天,钟淇回了趟学校。
重新踏进学校大门时,她恍如隔世。听着遥远的大一新生的军训口号,她发觉自己好像离校园生活已经很远了。
她先去交了学费,然后去宿舍收拾一些日用品。
打开宿舍门,里面只有一个人,舍友孙栗园刚吹完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