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柯琳接到校长的通知,要她立刻到校长办公室去一趟。
柯琳下意识地感觉不妙。这段时间,学校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她略有耳闻。但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呢?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散布过消息,难不成是路远?直至此刻,她都没有意识到是儿子路非。
走进校长室,柯琳看到了表情严肃、正襟危坐的校长和副校长。
“坐吧。”校长语气生硬地说道。
柯琳猜到他们请自己来,所为何事。果不其然,校长问道:“柯老师,最近我们学校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你知道吗?”
柯琳无法否认,只有硬着头皮承认:“嗯。”
校长严厉地望着她:“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你们听到了些什么?”
“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还真不太清楚。没有人来找我对质过。”
“这么说,你承认了谣言是你散布出去的?”
事到如今,没有必要再做无谓的遮掩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校长,我可以以人格担保,我从未想过要散布任何谣言。这件事,我没有告诉过学校里的任何同事,学生更不可能,我也不知道风声是怎么走漏出去的。”
老校长说:“是吗?你确定没有告诉过学校里的任何学生?除非你认为自己的儿子不属于本校学生。”
柯琳眉头一蹙:“路非?是他……”
副校长在一旁说道:“在学校这样的环境里,要查出谣言的源头是很容易的。我们询问了多位学生,最后矛头直指你的儿子——路非。我们找他谈过话了,他承认,这件事是从你那儿听说的。”
“不,我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
“他偷听了你们夫妻俩的对话,然后把他听到的谣言告诉了同学。”副校长说。他注意到了柯琳脸上惊讶的表情,显然这位母亲对此事一无所知。
老校长接着说道:“不管这件事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途径传播出去的,现在的事实就是——谣言几乎传遍了整个学校,并且有向校外扩散的趋势,对欧莲老师的声誉和学校的形象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而源头就是你,柯老师。”
“我……我没有想到路非会偷听我们的谈话。”
“这是你们家里的事。总之,你儿子路非在校内散布关于老师的谣言——而且是非常恶劣的谣言,我们必须对他做出严厉的处分。否则的话,以后学生们都效仿他,杜撰和传播他们不喜欢的老师的谣言,那还得了?”
柯琳脑子一阵阵眩晕,她睁大眼睛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罚路非?”
“初步的决定是: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一年。”副校长说。
“什么?这是不公平的!”柯琳大骇,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记大过和留校察看是一所学校最严厉的处分,会记入学籍且不可撤销,就像一个洗不掉的污点,如影随形地伴随整个学生生涯。这样的处分,几乎能毁掉一个人的大好前程。如果不是发生了特别严重的状况,学校一般是不会给某个学生如此严厉的处分的。而此刻,将要接受这个处分的竟然是她的儿子路非!柯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咆哮道:“路非只是个孩子,他不懂事,把在家里偷听到的事情讲给了同学听,这怎么能怪他呢?他的本意并不是想传播谣言呀!实际上,他很喜欢欧莲,根本就不会做出对欧莲不利的事!”
老校长也站了起来,怒视柯琳:“可他就是做了!现在才解释这些,不觉得太迟了吗?你说路非不懂事,那你呢?你也不懂事吗?你可别忘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你!现在造成这么恶劣的后果,如果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来背这个锅,那你就把责任承担起来!”
副校长站起来轻抚老校长的后背,劝他息怒,并说道:“柯琳,这不是一般的什么离婚啊,婚外恋之类的谣言。说得严重点,你指控了欧莲老师涉嫌谋杀。你也是老师,知道这对于一个老师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觉得我们处分路非,可能会毁了他的前程,但你为这件事的受害者欧莲想过没有?她被毁掉的,可能是整个职业生涯,以及名誉和清白!”
“受害者”?这三个字听起来如此刺耳,又那么讽刺。什么时候,欧莲倒成了受害者?那我是什么呢?施暴者?恶意中伤他人的卑鄙小人?柯琳悲凉地想道。这个世界颠倒黑白、本末倒置了。
但此刻,不是理论这些的时候,她说道:“两位校长,只要你们不处分路非,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你们希望我怎么做?”
老校长沉吟一刻,说道:“如果你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承认自己造谣的事实,并公开向欧莲老师道歉,我们或许会考虑不处分路非。总之,你们母子俩,总有一个人要为此事负责,不是你,就是你儿子。柯琳,你在学校工作十多年了,知道我一向是对事不对人。这件事在全校师生之间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影响,我必须给欧莲老师和其他老师一个交代。”
听完老校长的话,柯琳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我可以承认,这件事是我的失误——让儿子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我也可以代路非认错——因为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同学。但我没法承认自己造谣,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老校长恼怒而错愕地望着她:“什么是事实?欧莲是一个女吸血鬼,咬死了北通四中的一个男学生——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