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同样的,布局者也担心迟则生变,会因为布置时间拉的太长,而出现某些不可控制的变数。
故而当可以直接一举钉死林商的机会出现时。
他一定不会放过。
林商的那句话,就是在迎战,在下战书。
而碑林,就是他选择的交战地点。
城南,睿王府。
由方士造就的雪景寒亭之中,身披银色狐裘的青年文士,正伸手在火盆上烘烤着手掌。
火盆里燃烧的兽炭,燃烧时,还散发出淡淡的松香。
而青年文士的身边,衣着华丽,满身贵气的男子,正坐在一旁,似乎正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片刻之后,满身贵气的男子说道:“果如先生所料,那蚁林林三迎战了。”
身披银色狐裘的青年文士,自信的微笑说道:“这是自然,只有主动迎战,引张茂年现身,才是唯一翻盘的机会。这一点,他不会不知道。”
“能够携势,逼迫圣皇祭祀蚁林的人,不可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才是真正对付他的杀局。”满身贵气的男子兴奋的说道。
“摘掉了蚁林军和布甲人衙门,对我们而言并无益处。我们真正要的,是他的性命。但是想杀他…太难了,一个不小心,会引发大乱子。”
“上阳城的百门之中,可以真正疯狂到不计得失,去强杀一个他的势力,唯有全都是疯子的侠门。我们刻意泄露张茂年的行踪,给那些侠门的疯子们知晓。再让他们亲眼看到,林商与张茂年的碰头。”
“到那时,他们也一定会将林商视为同谋。一旦林商与侠门的人起了冲突,冲杀起来,侠门的人,就能以人命堆填,耗尽林商的所有气力。”
“只要林商一死,那些曾经与林髓有旧怨,惧怕蚁林军死灰复燃的朝臣、贵族,都会感念本王之恩德。自当投奔到本王麾下。到那时,本王便是诸王之中,在朝堂之上,势力最大的一支。”
睿王越说越是兴奋。
反而是他身边的那位白衣谋士,似乎并没有这么乐观。
“殿下…此事,还需谨慎些。”
“有人不见得想我们成事,也有人还依旧暗中怀念着昔日的大将军风采。或许…他们会暗中出手,帮助那蚁林林三也说不定。”
“这也是我为何要殿下,一定要想办法压迫林商,兵行险着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拖不得,却不知道我们也一样拖不得。尽管拖延时间,可以达到更好的诋毁蚁林军,诋毁布甲人衙门的效果。”白衣谋士说话之间,竟然伸手,将白皙到有些病态的手指,伸入了火炭之中。
却见他修长的手指,轻巧的从火炭里,取出了一粒铜豌豆。
被炭火烧的滚烫的铜豌豆,在他的手心里,冒着青烟。
空气中,也传来了肉焦的气息。
白衣谋士的脸上,却反而多出了一丝血色。
睿王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而是继续说道:“这一次,还得多谢先生替本王谋划。先生与那张茂年原是旧识,都曾在蚁林军中任职。”
“若非有先生你对张茂年多有了解,我等又怎可能,将这人摆弄的如此妥帖?”
这话听着像是在感谢,实则却也不乏试探的味道。
白衣谋士闻言,将铜豌豆重新丢回炭火之中,开口说道:“同为蚁林弃卒,张茂年只是抹去了契书上的姓名,而我…却被夺走了一身的气力与双腿,成了一个只能动嘴皮子的废人。”
“我心中焉能不恨?蚁林军虽然已经几乎完全覆灭。但是只要林三还在,像张茂年这样,已经被抛弃,却还恋恋不舍的蠢物存在,我心头的恨意,便难以彻底消除。”
“他们最在乎什么,最骄傲的是什么。我当然就要夺走他们什么。”
说着白衣谋士转头对睿王道:“殿下,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睿王看着白衣谋士那阴翳且充满戾气的眼神,没来由的心头一寒。
便开口说道:“先生说的是!”
却是将更多的话,吞了下去,无法在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