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要斥责他无理,猛得想起在那家首饰铺子,她看上了支雕刻精致的金缕簪子,那人的柔声犹在耳畔。“喜欢?”那时她点点头:“挺好看的。”他从她手里拿过簪子,在她发间比划了几下,替她戴了上去。小贩笑道:“姑娘好眼光,这簪子独一个,和姑娘的美貌真是绝配呀!”盛辰南递了银子给他,沉声道:“叫夫人。”“是是,是夫人!”夫人……她只是那个人的夫人。兰兮扯回了思绪,着了魔似的怔然又问了句:“那……你是谁?”“我是……”他没再说下去,兰兮屏住了呼吸,定定看住他。“……谁?”“……”“你快说呀!”兰兮急地摇他,袖口一扯,腕上露出一截红缎带。她呼吸一滞,瞳孔丝红,不再动,也没再说话,屋内只有沉重地呼吸,和屋外未曾停歇的琴音。“我是……北凉战将,盛辰南。”话音落下,一滴泪珠跟着落下,落在他的手腕,浸润了那条红缎带。盛辰南……他是盛辰南……想信,又不敢信。心里一直不愿意接受他已经死了,盼着他活着回来,如果少原君就是盛辰南,那他还好好地活着,真是太好了。但那就意味着……他一直在骗她,从一开始……模糊的脑子渐渐清晰,药效退去,清醒几分,盛辰南找回了一丝意识,停顿半晌,全都明白了过来。他猛得坐直,盯着她,像要从她眼里看出个所以然。兰兮愣愣回眸,看他,声音沙哑,忍着几分哭腔:“是你……对吗?”见她通红了双眼,他的心忽地就乱了,其实早有打算同她坦白,只是出了那个意外。她会不会……怨恨他的欺瞒?盛辰南有几分手足无措:“兰兮,你听我说……”刚想开口,兰兮蓦地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塌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放声哭了出来。“我就知道……”她埋在他颈窝,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失声痛哭:“盛辰南……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这两个月,她从未哭过,而现在她哭得歇斯底里。盛辰南呆了半晌,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下,轻抚着脖间的人的头,无情冰冷地人此刻也变得尤为柔软,他温和声安抚:“对不起……不该瞒你这般久。”兰兮只是一个劲地哭,像是要把这两个月憋在心里的泪水一次性流完。她越哭越凶,屋外是她本用来掩他耳目安排的琴姬,此时清婉地琴音显得气氛愈加伤情。盛辰南将她往怀里按了按,头一回觉得自己真是混蛋,当初怎么狠心瞒她身份,连生死也不和她坦白。他心疼道:“是我不好,别哭……我舍不得。”她犹自抽泣,沙场摸爬滚打的大将军哪里哄过女人,他这二十八年来更是寡欲清冷,盛辰南无措:“要不……你打我出出气?想不想想吃民间小食?或是……簪子手镯,有喜欢的吗?”闻言,兰兮才哽咽着,轻轻抬起头,抿着的嘴唇微勾,终于忍不住扑哧泛出了笑。盛辰南伸指拭了拭她的泪痕,指腹略有些粗糙地触感尤为真实,兰兮不由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她唇畔是笑意:“我以为……新婚第二天,我就要守寡了。”盛辰南微顿,幽深的双眸涌动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掠了掠她落在额角的碎发,“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盛辰南。”她突然认真地喊他的名字,盛辰南凝眸看她,等她继续,只听见她柔软的唇畔轻启。“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盛辰南深深望进她的眸中,他被她压着仰躺,另一只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四目对视良久,才听得空气中他喑哑的声调:“想让我还么?”兰兮没有说话,蓦地俯身覆上他的唇瓣。几乎是在她刚触上他唇的那一刹,盛辰南按住她的脑袋紧贴住自己,从头到尾只被动了一瞬。他宽大的手掌抚上她软嫩的掌心,十指相扣。唇畔间的呢喃依稀可辩,“以后,不许再穿成这样!”舞姬的纱裙,半明半透,柔肤隐约,从她进门那一刻,他就想脱下外袍冲过去将她紧紧裹住,索性屋内没有其他人。兰兮喘息着小声回应他,如同猫叫,挠人心。他一把将她横抱起,往内室走去。屋外的琴音不知何时识趣地停下了,只剩屋内,一地散乱地衣衫,一片粉嫩地旖旎……昨夜折腾到约莫三更才睡下,一大早,阳光从窗外射入,刺得眼睛生疼,兰兮闭着眼睛往身边人的怀里拱了拱,意犹未尽继续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