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女官颇会挑选入职的时候,这才当值两日,便逢休沐。”他低声打趣。
虞愔猜到他有话要说,却没想到是这般无聊的话。
她应到:“是,下属比不得大人,焚膏继晷,目不窥园。故也斗胆请大人顾惜身体,莫等创剧痛深时悔之晚矣。”
“虞女官昨夜睡得不好?”南衡轻笑。
虞愔唯恐他将此隐秘之事宣之于众,惹瓜李遐想。四下暗顾,见并无多少人注意,适才放下心来。
她抬眸瞪了南衡一眼,这一幕落入南衡眼里,只换来他愈发深邃的谑笑。他心道自己声音并不大的,她何故如此敏感。
二人正走着,虞愔见明宣门外立着个俏丽女郎。头梳飞云髻,嫣裙曳地,裙幅间纤髾袭袭。身畔两个娥儿为她打扇,另两个垂首分侍左右。
她似也看到了虞愔,与她短暂对视片刻,不顾身边侍儿的劝阻,朝南衡走来。
南衡皱眉停步,朝来人见礼:“公主殿下,请止步,这里并不是公主与外臣说话的地方。”
“南……”那少女正欲上前,却被南衡出言制止。一时委屈,僵了少顷,不管不顾道:“我已三个月未曾见你,眼下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话要同你说。众目睽睽之下也好,逾越礼制也罢,我是一定要说的。”
南衡叹息。
虞愔望那少女,凤目桃腮,宝灿珠华,是个美人。
凤目之中急切又酸楚,是将南衡当做了可以全意信任、浮槎苦海的泛舟人。
“下属告退。”她识趣地走开,无意二人的前尘往事。
她转开时,南衡淡淡瞥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青茵茵的背影。
华冷见他身畔同僚规避,心弦松弛,说话愈发没了顾忌:“南音,父皇要将谢柔远嫁党项和亲,以止边患,省台已在草拟御旨了。”
“南音,你想想办法,谢柔不想嫁。”
落日熔金,暮气沉沉,朱墙和明宣门的门柱一半金红,一半隐在晦暗的影翳里。
南衡俯瞰华冷姣丽的桃靥,一半饱映落日余晖,一半只有凤睫下被金乌镀上一小块斑驳光片。
一双眼,无论埋于暗影还是迎于明光,都蕴含深切的悲伤。可惜光阴流转,四时轮换,这座宫阙,并不能与她同悲。
南衡再度见礼道:“若如此,音无法矫诏。和亲是大齐每位公主逃不开的宿命,音只有于送嫁之时,为公主送行。”
华冷一呆,和亲远嫁她曾当作戏语说与南衡,未博他同情。不料,竟一语成谶。
昔日时光历历,她踩过鹤云轩松软的雪,在书轩里的书案畔,看他读书,与他叙话。炭丝融融,茶香淡淡,冬日,她一点也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