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尧接过来,拨开一点外套,贴在了少年的腹部。小扣儿紧张得满头大汗,这会儿也后悔没穿那件长褂了。他总觉得,裹着男人的衣服特别奇怪。甚至觉得医生会看见他没穿衣服。“……好了。”医生说。岑尧这才松了手。“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给开点药,然后清淡饮食几日便好了。”医生起身去写医嘱,又带上佣人去拿药。小扣儿张张嘴想说我没有这样脆弱的。他们在戏班的时候病了,都是自己扛过来的。他特别会扛。班主还夸过他厉害。但是小扣儿悄悄抬头去打量男人,他瞥见了男人的下巴。再努力抬一点头,看见阴影落在男人俊美淡漠的面容上,光暗交错,更显得男人不可忤逆。小扣儿没勇气开口,就只好老老实实闭紧了嘴。这么折腾一番下来,等小扣儿吃了药,喝了点温水,都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小扣儿又累又困,眯着眼却又不敢睡。他试着又说了一遍:“您放开我……可不可以?”屋内寂静。半晌,岑尧才问:“好些了吗?”小扣儿连连点头:“特别好。”他顿了下,犹豫道:“谢谢您,您对我特别好。”好得都不像是现实。岑尧轻轻掐了下他的脸颊。小扣儿说:“有点像我爹。”岑尧动作一顿:……岑尧挪动手指,用力捏住了他的下巴,抬起了少年的脸。小扣儿被迫与他对上了视线,呼吸一下都变轻了。“我说错了什么了吗?”他弱弱问。他斟酌着找补了一句:“您比我爹还像我爹。我爹早早就死了。没死前,也没什么出息,跟您是不能比的。”岑尧:…………小扣儿刹那间感觉到男人盯着他的目光,似乎变得有点侵占性了。男人摩挲了下他的脖颈,低下头,乍一看,像是吻在他的脸上一样。但那应该是错觉。然后他就听见男人低声问:“你今年多大了?”“十七。”“……”岑尧死死按住了动作。也就是看你小。岑尧把人放在了床上:“睡吧。”然后大步走了。作者有话要说:岑尧:报应到了。戏子04小扣儿醒来之后,他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在林公馆了。这回他倒是穿好了长褂,也顾不上是谁的了。就这么怀里抱着戏服下了楼,还蹭了一餐粥。紧跟着就有士兵过来,开着车把他送回了钱家班。小轿车停在钱家班门口,班主立刻就迎了上来:“我来,我来开门。”等门一开,人下了车。班主恨不得扶着他走路。小扣儿:?戏班子里的其他人也围了上来,问:“昨天那个人带你去哪里了?”“是不是燕金酒店?”“还是八号大酒店?”这是他们所能想到的,海城最有昂贵奢华的酒店了。“都不是。”“啊?”旁边的青年露出了失望之色:“那最不济也得是蝴蝶酒店吧?”“不是啊。”小扣儿觉得挺奇怪的,他们关心这个做什么?他道:“是林公馆。”周围的人听到这个名字,骤然一顿,面色都凝固住了。门前的这副怪异景象,一时间还引得路人都驻足多看了两眼。“林公馆?那个……林公馆?”“嗯。”“那不是林大帅的地盘儿吗?……怪了,没听说林大帅家里有这个年纪的子侄啊。”小扣儿心说我也不知道啊。大家都想不明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男人的身份感到更深的畏惧。看向小扣儿的目光,也骤然有了更大的变化。昨天男人把人带走了,一夜未归,早晨换了件衣裳回来了。那还用说发生了什么事吗?小扣儿模样是出挑,但在海城也不算一等一的好,这回可真是走大运了!那个男人是他们死也得罪不起的。这头等进了门,小扣儿问:“今天岑府上有来人吗?”大家听完,不由对小扣儿肃然起敬。看不出来啊。年纪是小,这还敢脚踏两条船了!如今有了“四爷”,班主哪里还管什么岑府大少爷,当下摆了摆手,说:“没呢。”“哦。”小扣儿抱着戏服走了。其他人连忙追了上去,毫不掩饰自己的殷切:“小扣儿,我帮你洗衣裳吧。”“桌上给你留了花生。”岑青元早就失望地回到了岑府。岑老爷早晨起身,见仍旧没有岑尧的身影,不由发了火:“这忤逆子!……发了电报说要回来,又至今不见人!”岑青元眸光也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