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娇点头:“奸恶者不医,自尽者不医,活人者不医。”
沈献挖苦:“多谢余城君贵人事忙,还记得沈某说过的话。”
余娇娇:“”
他这话听着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来味。还未等细想,沈献已接着道。
“身老能治,心老了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多年郁郁,心病缠身,早就不想活了。一个不想活的人,我为何要救,又如何来救。”
余娇娇听到这话心中了然。
齐老夫人一生坎坷,幼年丧母,青年守寡,如今世上相识的故人皆已离世,前些年大孙子又溺亡在家中水池,怕是对她打击极大。
人老了,有些事情看淡了,也就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沈献望向她:“话说回来,你为何会出现在齐家别院。”
余娇娇道:“齐老夫人自知她那儿子不成器,将齐家小孙子托付给我。在齐礼成年之前,我保齐家不败。”
沈献显然有些不信:“你会答应?”
余娇娇捏着一颗核桃仁揉搓,凹凸不平的起伏感微微刺激着手指的皮肤:“我为何不答应?齐老夫人说起来早年对我有些恩情,既然她快死了,我也不至于让她带着遗憾入土。”
沈献斜眼瞧她:“对你有恩你还宰了人家十万两。”
核桃搓出了些油,手上略微油腻,余娇娇将核桃仁一丢,用帕子擦了擦手不紧不慢道。
“这是两回事。齐家虽然对我有幼年庇护之情,但也仅限如此。当初我家那耳聋眼瞎的老东西葬身火海之后,余家岌岌可危,险些被瓜分殆尽,齐家不照样想着分一杯羹吗。商场如战场,生死相搏瞧得是谁技高一筹,可不凭那几分情谊,我答应齐老夫人是双赢。”
她一笑:“毕竟可不止十万两,而是一百万两加齐家的丝绸和酒酿业。如此一来,不仅是扬州,便是江南首富我也稳坐如山了。”
沈献对此倒是不以为然:“树大招风,盛极而衰,太过招摇难免引火烧身。更何况你是女子,想要吃绝户的人不会在少数,有时候见好就收反而能保全自身。”
余娇娇对他能向自己说出这番话倒是有些讶然,瞧着他笑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沈献冷哼一声:“我放什么心,本就与我无关。”
见他一副嘴硬心软阎王面,余娇娇心中倒是一暖:“你也不过十六七岁,看事情倒是通透。”
沈献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平淡道:“我虽然大部分年岁都是在百草谷度过。但谷中求医者无数,所涉及江湖纷争、世家仇恨也见到过不少,自然了解一些。说到底都是因为欲望二字所生龃龉,甚是可笑。”
余娇娇吃了口蜜桔,咬破果皮的瞬间,汁水迸发,酸甜涩味充斥整个口腔,如同人生百事。
“人有七情六欲,所生贪嗔痴恨人之常情嘛,若是都皆无欲无求,那都立定成佛了,不会有花扑玉缸春酒香,更不会有杨花曼舞翩纤姿,这世间得少了多少乐趣?我这绫罗酒肆又卖给谁啊?”
“你真是一句不提赚钱都心痒难耐。”
余娇娇理所应当:“我本来就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