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七星刀的刀气已经抵达了唐淑月的后心。贺云书动作确实快,但有人动作比他更快。在楼上看戏的修士只觉眼前一花,仿佛一场戏剧被倒回又重演了一遍。蓝白身影从醉春风三楼直扑而下,同时一道凌厉的气息迅速膨胀扩散开去,硬生生地和贺云书正面碰撞在一处,世界似乎都因此安静了一瞬。下一秒热浪以交锋处为中心炸开,迅速攀升的温度扭曲了空气。容颜冰冷的少女站在唐淑月的身后,目光微有些复杂地看着贺云书。“阁下何人?”贺云书居然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心下大骇。只这一交锋,他便能隐约感觉出,对方的实力绝不在自己之下。而对方穿的那一身蓝白,显而易见是荆山派弟子。“荆山派,苏染。”来人轻启朱唇,懒得多说一个字,颇有贺云书方才的风范。“……元婴?”旁观者中一时间倒吸气的声音山响。“居然又是一个元婴中期?”孙元睿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荆山派年轻一辈中除去黎昭之外,何时又多出了一个元婴?”“你不是说你们洞庭山和荆山派关系不错?”陆陵问,“你就从没见过这号人物?”孙元睿人缘很好,除非那种特别高冷不近人情的修士,其他人看见他总要停下来寒暄几句。荆山派上至清微下至孟平都和他说过话,他那天生喜气洋洋的圆脸盘子,看着就让人莫名想笑。“没见过,甚至也没听过。”孙元睿皱起眉,“不应该啊,这么年轻的元婴。”修士结婴大多天有异象,何况是中州这种地方,一旦别门他派有年轻弟子结婴,消息根本捂不住,马上就如雪花般飘散出去。临近的宗派当天就能知道,派人备一份薄礼送上门去道贺。但即便是和荆山派私交甚厚的洞庭山,也从来没听过荆山派有位叫苏染的年轻女修,还没过三十岁已然是元婴中期。她看起来甚至只有二十岁。“苏染?”贺云书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是我。”苏染微微颔首。被踹飞的文寒眠灰头土脸地从尘埃中爬起来,唐淑月方才那记窝心脚半分没留情。若不是因为他本体比人族远为健壮且耐打,他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或许会落下心疾。不过唐淑月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过分,此刻文寒眠残余的妖力还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若不是她硬是将那妖晶困在右臂的筋脉之中,只怕她体内被冲散的灵力还会更多。妖族果然难缠。唐淑月这么想,她漠不关心地收回目光,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极为狂妄而且有心机的黑衣少年,居然悄悄红了眼眶。又来?险些被骗出心理阴影的唐淑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还能打到一半叫别人来帮你?”文寒眠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大概是不想在别人面前丢脸。毕竟演戏和真哭还是有区别的,一旁的看客不是傻子。“你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唐淑月弯起眼睛,“你可以找你师兄回来拿我出气,就不许我师姐看不下去教训你师兄一下?好像就你一个人可以有师兄罩着一样。”“师姐?”孙元睿“呵呵”了一声,“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荆山派宗主有收三个徒弟?难不成这苏染是清微道长刚刚找回来的私生女?”“你这话未免有些过分。”陆陵不太赞同地摇头,“或许苏染不是清微道长的入室弟子,也不妨碍她是唐淑月同门师姐。”“师弟对师妹,师兄对师姐,完美。”龙舟归鞘,唐淑月爱惜地抚摸着剑柄,“然后我师姐赢了你师兄,你输给了我,胜负已经很明显了。”“照这样下去,你们岐山派今年真的还能拿第一吗?”“我师兄没有输给你师姐。”文寒眠不能否认自己的失败,只能如此强调。“你要是一定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唐淑月严肃起来,“希望你今年青云大比结束还能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要改变。”“……你啊。”正在和贺云书对峙的苏染无声地叹口气。“这种情况还不允许我吹吹牛打压他们的士气吗?”唐淑月压低了声音,“明明是师姐你自己说的,贺云书一直是你的手下败将。”而且在她看完那本相当于作弊的话本之后,唐淑月也明白,苏染并没有信口胡说。在苏染的那个世界,贺云书从来没能胜过苏染一头,老老实实做了好几年的青云榜眼,直到三十岁之后自动失去上榜资格。“那是我所认知的那个贺云书,和眼前的这个未必是一个人。”苏染目光落在贺云书的七星刀上,“即便是我,也不敢说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可以在赛场上击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