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微真人接了过去,只大略翻了翻便又合上:“你都看完了?”“还没来得及,只知道前面两篇与苏染师姐和秦星雨有关。”唐淑月说,“后面的章节缺了很多,在我看来有许多空白,不知道师父能否看见。”“为什么要问我能不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清微真人敲了敲书册的封皮,“难道我们看到的还有所不同?”“因为师兄一行字都看不见,”唐淑月斟酌着字句,“对他而言,这不过只是一本无字天书罢了。”林宴和刚开始说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书上一个字都没有,唐淑月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虽然上面的文字不知为何比往日书上的文字缩水了一半不止,还有些奇怪的间隔符号,读起来稍微有些费劲,但怎么看都不是完全没有文字的样子。但她很快发现,林宴和是认真的。“你真的不能看到吗?”唐淑月不死心地追问。“我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林宴和卷起书,在唐淑月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可能这要看缘分吧,你跟它有缘,所以能看见。我跟它没有缘分,所以它不想让我看见。”沉默了一会儿,唐淑月把书收了回来。“原来如此。”即便你在这书中爱上了两个不同的人,并和她们厮守终生,也依旧是跟这本书没有缘分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师父能看到上面的文字吗?”唐淑月满怀希冀地问。“能看到,不过也就两三行而已,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清微真人把书还了回来,“你自己拿回去吧,既然你是他所谓的有缘人,也许能学到什么东西也不一定。”“这样啊。”唐淑月点头,也没有表示出什么失望。“但你执念未除,将来结婴怕是要吃不少苦头。”清微若有所思,“我得想个法子……”“师父当年结婴之前,有去过柴桑秘境参与过试炼吗?”唐淑月忽然想到这一层。“这倒没有,”清微回过神来,“因为当时你师祖还没来得及安排我去,我就已经突破结婴了。”“……是吗?”“当时我们哪有你们这么闲散,也没你们这般人还小,心事倒有一箩筐。”清微真人捻着胡须,显出几分洋洋得意,“我修炼修炼着就结婴了,哪里要师父操心结婴的心魔。”“但师父结婴的时候,也已经二十一了。”唐淑月慢吞吞地说,“师兄今年不过刚刚十九,焉知他不能在二十之前突破?”清微的得意被人中途打断,难免有些悻悻:“就你话多。”尹青河纵然心性格外出众,到底被双灵根限制住了一部分,何况还是完全相克的水火双灵根。按这个资质来看,二十一岁结婴可以算是非常惊人的修炼速度了。前提是他没收林宴和当徒弟,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师父方才说的一同修炼的‘我们’,包括如今的玉华师叔吗?”唐淑月小心翼翼地问。虽然自称为唐淑月亲爹的男人给的册子上并无玉华其人,但后面的空白至少占了册子的二分之一。唐淑月怎么想都觉得应该还有别人,没准就是这位天降的琴鼓山之主。清微真人忽然绷住了下巴。“自然,”他声音倒还和缓,“你玉华师叔可是我师妹,我们认识了许多年,远在你出生之前。”“师父也说玉华师叔应该存在?”林宴和语气中带着些散漫,舒舒服服地睡在木棉树上。木棉繁复的枝节舒展开去,遍生了红色的花朵。巨大的树冠遮蔽了藏身其中的绯衣少年,他仿佛与这棵树融为一体。旁人即便从树下经过,不留心也未必能发现。唐淑月两腿收拢起来,把书搁在膝盖上。有一朵完整的木棉被风吹下枝头,飞上她的肩头。“你不是说前一天晚上没睡好?”唐淑月没理他,“怎么还不补觉,话还这么多。”“是有点,”林宴和哼哼唧唧仿佛闹别扭,“毕竟树上确实没床上软和。”被问秦星雨是否经常出现在林宴和面前时,唐淑月并没有留心到这一点,因此几乎无言以对。但她开始关注这一点之后,才发现程溪时的疑问,其实早就有迹可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明明一开始说自己想要的不过是清微的关门弟子一个名分,但即便是被清微拒于门外,秦星雨也依然时常往骄山跑,送来许多林宴和喜欢的零食点心。林宴和通常卯时起床练剑,唐淑月都懒得在那个点出门去找他,秦星雨竟然也能提前到骄山后山去蹲林宴和,十次能蹲到七八次,某种程度上堪称痴汉,被骄山的洒扫弟子撞上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