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萧蕙蕙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也不是,进也不是,她不想在苏容臻面前低头,可此时的局面也由不得她。正在她僵在原地之时。远处通传太监的尖声响起:“陛下驾到!”方才站起的宫人又一整片一整片地跪了下去。萧蕙蕙膝盖一软,还未完全跪下,便听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朕的小公主,可喜欢这份礼物?”1《皇朝文典》女儿皇帝自远处走来,道路两侧宫人伏地,无敢直视天颜。唯苏容臻仰首望他,她见他朝她而来,那双深沉的眼眸始终聚于自己身上。“朕的小公主,可喜欢这份礼物?”皇帝的声音随他身上的龙涎香而至,划过的袖风扰乱了她的心。苏容臻只觉手中的圣旨发烫,她小声说:“喜欢。”“临安。”皇帝用眸光寸寸描绘着她的容颜,“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唯有它最配得上你。”苏容臻自然知道这个封号的含义,她感激之余,不免有些担心自己无法承载皇帝过于沉重的情谊。余的话,皇帝还有许多要与苏容臻说的,不过此刻,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碍眼的存在,他准备先解决掉它。来的路上,皇帝已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他调转目光,沉沉地看向萧蕙蕙:“福庆,赔罪吧。”皇帝没有说要萧蕙蕙赔什么罪,但他深海一般的眸子下涌动的海啸与巨兽已让萧蕙蕙心神俱颤。也让她明白,就算她没罪,她此刻也要绞尽脑汁想出个罪名来。否则,潜藏在皇帝眸底的巨兽就会显现真身,将她撕扯得粉碎。“臣女有罪。”萧蕙蕙扑通一声彻底跪了下去,“臣女妄自尊大,以下犯上,冒犯了临安公主,臣女罪该万死。”萧蕙蕙从未想过,以下犯上这个词会出现在她身上。但在皇帝面前,面临着旁人感受不到的千钧压力,萧蕙蕙一点小心思都不敢有,只能以极尽谦卑的姿态,祈求帝王的宽恕。“你这话给公主说去,她让你起来,你才能起。”皇帝不为所动,淡声说道。于是萧蕙蕙又转头面朝苏容臻跪下,磕一次头便说一声:“求公主殿下恕罪。”“好了。”苏容臻也不想继续留萧蕙蕙在眼前。“你起来吧。”萧蕙蕙颤颤巍巍站起了身,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让朕的小公主受委屈了。”皇帝抚着苏容臻的面颊,眼中柔情荡漾。“本朝公主均有封邑,柔嘉方才受了委屈,合该多补偿一点。”皇帝微微思索,随即开口道。“传朕口谕,临安公主婉嫕有仪,柔质粹纯,今赐千金,实封五千户,仪同嫡亲王。以洛州十郡及万年为邑。”嘶,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响起了抽气声,萧蕙蕙更是像呆傻了一般,半张大着嘴。大邺公主,封户向来不过两三百,亲王则以五百为限。景宗皇帝独宠皇后,所生公主宠爱至极,封户两千,已是青史之最,煊赫不已。但这位临安公主,甫一出炉,便已有了五千户实封。仪同嫡出亲王,意指这位公主,甚至可在成年后,开府置长吏,参与朝政之事。至于洛州十郡,向来富庶,又是拱卫京畿的要地,历来都是皇帝私产,从未授予他人。若说前面的一切已让人觉得不可置信,那么将万年县赐予临安公主就更是令人瞠目结舌。长安作为大邺都城,下辖两县,一曰长安,一曰万年。皇城及一部分坊位于长安县,其外就是万年县的范围。一个公主,以长安城一半为封,简直是能让史书官折笔于案前的震撼之事。侍候皇帝已久的张德荣额上也渗出了冷汗,他从未敢自认为懂得帝王心意,但是多年来至少也能窥得几分。然而今日之事,突破了他最大限度的想象,他应下皇帝口谕的同时,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永远都不能懈怠,这位帝王,才真正体现了什么叫做君心难测。可以让人坠入阿鼻地狱,也可以让人享仙府之乐。“陛下,这份礼物太重了,柔嘉受不起。”苏容臻并不是很清楚其中蕴含的具体恩宠,但她也能感受到皇帝这道口谕的份量。“你是朕的女儿,有何受不起之说。”皇帝的眸光中是浮浮沉沉的笑意,在面对苏容臻时,他收起了所有利芒,只有如水般的温柔。这是苏容臻第一次从皇帝的口中得知他对自己的定位,虽然早有一定的预料,但此刻她陡然听闻,仍是有几分吃惊,几分困惑。皇帝已有心上人,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能与之相守,所以不愿意娶后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