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从前见过他对她的,埋藏在心底的深情厚谊,她都怀疑,他立她为后,主要的目的便是充个门面。太过客气规矩的举止,不该出现在夫妻之间。苏容臻又想到,他明明苦恋她上十载,却丝毫不显山露水,连去见她一面,也未曾有过。想着想着,便有些气结,心道,若不是上天不薄,让她有机会以另一种身份在他的身边知晓许多从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他们就要这般错过了。到时候寻个机会一定要逮着他将话问明白,娶了她又摊在这里是怎么回事。苏容臻磨着牙齿恨恨地想,仿佛嘴里磨的是他一般。-------------------------------------第二日一早上,整个京城便都传满了皇帝下旨立后的消息。那些世家大族,勋贵宗亲,听到消息的第一个反应,还以为是手底下探子的情报出了差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突然到所有的人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人问:“新皇后是哪家的娘子?”“好像是原武安伯苏家的大娘子。”此话一出,问话的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个回答的人:“你没弄错吧,苏家不是前些日子被抄家了么?”“对啊,是被抄家了没错。”“那新皇后怎么会出自苏家,陛下会立一个罪臣之女为皇后吗?”“那我怎么知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不信你自己去打听。”回话的人颇为不悦,“陛下又有哪桩哪件事是能以寻常的想象力猜得到的。”问话的人沉默了,是啊,皇帝空置六宫多年,却突然一夕之间,圣旨直下,迎苏家嫡女入主中宫,这两件都不是寻常之事,苏府被抄家又算得了什么。一时间,整个长安,上至高门大院,下至街头小巷,都在议论着新出炉的这件大事。镇南王符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这苏家嫡女有何独到之处?”“难道是容色过人,仅凭这,便能让陛下不顾一切将她立为皇后?”符靖自言自语,又摇了摇头。他侧首问符铖:“铖儿,你怎么看?”符铖被点到名字的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镇南王喊他第二声,他才如梦初醒一般,立刻惊醒了过来。他似是对此事一点兴趣也没有,随口道:“孩儿怎么知道。陛下这人,心思难测得很,孩儿倒是不认为他有几分真心。”“要不然,怎么会临安公主才去了没多久,就大张旗鼓地选秀立后。”符铖轻蔑地说,“从前倒看上去多宠她似的,如今人走茶凉,恐怕早就忘空了吧。”“铖儿。”镇南王蹙眉,“临安公主已经不在了,你也该振作起来了。”宫变之日,符铖亲眼看见柔嘉死在了附近,自那日起,他整个人便消沉的很,每日除了看看兵书练练剑,再不去旁的地方,就连同镇南王的话,也少了许多。前些日子,他毫无原因地病了一场,医官来了,说是郁结于心。镇南王如何能允许自己最优秀的儿子这样颓废下去,何况现在的情况,也不容许他这样。符靖沉声对他道:“上次行宫宫变后,陛下诛杀了不少重臣大将,这几日虽稍微歇了些,但以他的性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恐怕只是暂且让人打消疑虑,实则暗地里搜查证据,然后将我等一网打尽。”“我们先前定下的计划,约莫要提前实施了。许多事项,还需你替为父看着,此时万不可分心大意。”符铖看了看父亲,扯了扯嘴角:“知道了,我会做好的。”然后便将剑插在腰间,告退出了书房。符靖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的死,对儿子的影响这么大。-------------------------------------除了符铖这边心绪不宁以外,傅离那边也是如遭雷击。“果然,果然。”他整个人直接倒在了软榻上,“陛下果然是怀着那样的心思。”他的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猛灌了一口水,却被呛得满面通红。这几日,他的心情简直如同放风筝一样,忽高忽低,起起伏伏,骤升骤降。前些日子,听说苏容臻失踪,他心里很是痛苦,后来过了些时日,苏家又被抄家下狱,他的心更是一片冰凉。傅离知道,自己与苏容臻的婚约主要是建立在两家老夫人的约定上,其实苏家与傅家,到了今日,门楣完全不能相比。若是苏家被夺爵问罪,可能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婚约,再无可能。于是前些时日,他跑遍了许多有来往的人家,试着能否为苏家疏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