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我是很伤心,但为的是你而不是他。”苏容臻皱眉,纠正过来,“他与我现在,毫无干系,不过是认识罢了。”然后,苏容臻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惊愕地问道:“天啊,你不会以为我一直喜欢傅离吧?”皇帝没有作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呀,衍哥哥。”苏容臻哭笑不得,“你该不会是带着这样的错觉,过了这些年吧。”皇帝轻轻咳了两声,吓得苏容臻赶快轻抚着他的背,紧盯着他胸口的箭,生怕出了什么事。“小臻。”皇帝说,“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未去看过你吗?”“初回到京城的那一年,许多人都想让我死,我虽那时有了一些势力,但也不敢保证,一定会在残酷的皇位斗争中成功。”“我想着,不能再靠近你了,否则我在明处暗处的无数敌人,便会将屠刀挥向你。”“后来,我总算登上了帝王之位,过了一年之后,登位时引起的风波渐渐平息,我整顿朝纲,肃清敌人,扫除身边的一切危险,稳固了皇位。我想着,这时候或许可以去见你了。”皇帝慢慢说着,说着那些埋藏在心底,从未有人知晓的隐秘心事。“但是,就在这时,你和傅离的婚约传得满城皆是,大家都说你们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许,是上天入地也寻不到的神仙眷侣,世间无二。”“我起初还不信,以为是你们家族定下的婚约,但后来一想,你不是那种会接受不喜欢的婚约的人。婉姨从小便说,要教你去选择自己爱悦的人共度一生。”苏容臻默然,嘴角有些苦涩,其实那时,她已经缠绵病榻,被苏永世关进了别院,又如何有机会出来反抗婚约。“我那天夜里,将自己关在了长生殿里,独自一人,坐到天明,脑子里不断浮现的是,你少时与傅离之间的欢笑。”皇帝说这句话时,眸中是无尽的落寞与心碎。“我想着,或许你们才是真心相爱,朕应该默默祝福,而不是去贸然打扰。”“小臻,你知道吗?”皇帝转首望向她,眼中翩跹的是过往的光阴,“我不是没有去看你,只是,好多次,都只是站在苏府的院墙或者门外,便退缩了。”“我不敢再进一步,怕真的见了你,就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情意,怕自己利用手中的权力,将你豪夺入宫,让你与心上人相隔两地,痛苦不已。”“其实我一直都是一个怯弱的人,连站在你的远处,看一眼你的面容都不敢。是不是很可笑?很可悲?”皇帝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眸中却隐含泪光。“于是我便只是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他善待你还好,若是他对你有一丝不好,朕定将他抽筋扒皮,灭他傅氏满门。”“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苏容臻在皇帝方才自述的时候,眼角就已经湿润了,此时更是抽泣着说道:“衍哥哥,我从来喜欢的,爱着的人,都只有你啊。”“也许当时不知道,但这么多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我想明白,我早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很远很远的时光,就已经喜欢上你了。”苏容臻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说道:“我被关在别院里的那些年,也总是想着你,你那么优秀,靠着自己的力量,就可以摆脱原本的命运,不像我,只能受制于人,你不知道我有多崇拜你。”“如果每个少女都有一个春闺梦中人的话,那夜夜入我梦的郎君,一定是你,也只能是你。”皇帝眼中的光亮了些,眼皮似乎费劲地张合了一下。苏容臻看到这样的情景,还以为他方才是回光返照,此时,费劲了最后一次力气,就要不行了,头脑顿时一片空白。眼泪像不值钱一般滚滚而落,将心里憋着的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你不能闭上眼睛,不能!”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甚至算得上歇斯底里地喊着:“你是不是想着,你死了,正好就可以到地底,见你的柔嘉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因为我就是柔嘉,你若是死了,什么都见不到!”“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的承诺,对柔嘉的承诺吗?我都记得,你从前说过的那些话,我全都听到了。你有勇气对柔嘉说出那些给我的爱语,就不敢当面再与我说一遍吗?”“你说,你有个心上人,所见之后,山河均失色,你说,因为她的缘故,你愿意对一切与她相关的都爱屋及乌。你若是现在闭上了眼睛,我就当你说过的话,一切都是假的,你就是个虚情假意的负心人!”苏容臻撕心裂肺地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