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灰的菊我刚刚在后院拿馒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灵儿,有点担心她自己乱跑,最后伤害了自己。走到一间房间,看见那里亮着灯,我便进去了。一般酒苑里只有有活物时便会自己亮灯,一旦活物离开超过一刻钟,灯便会自动熄灭。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可以通过小术法看清屋内情况时,我停了下来。我拔下头上的青梅花状簪子,浮空画了一个圈,又依着法术从指尖游走,直到屋中景象完全成像在我放才画的那个圈里之后,我放才住手,把簪子重又插回头上。我静静地看着床幔里熟睡的女孩,被子盖得规矩,倒不想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一张未施脂粉的脸上带着难得的纯真和憨态。我放心了,便拂袖收了那些景象,去往厨房方向。那里,皮蛋瘦肉粥尚且在锅里。我步子便是迈得欢快许多,几步路便到了,尽管之间距离挺远,但幸好无人的时候能用法术作弊,自然是出入全无弊端的。一来一回间,灶上的粥已经开始咕咚咕咚地吐泡泡,热气就像云一样升腾而起,圈起涟漪。我伸手拿了碗碟把粥盛好,放进食盒里,毕竟刚煮熟的粥,端起来是极烫手的,用食盒提着便不会了。当然除此之外,我是带了一些刚刚顺手加热的馒头的。这次我便更轻松也省事些,我拿了一小罐子青梅酒,还捎带把腌渍青梅也取了一罐子出来。想想那食物醉人的香气,我心里也平添了很多喜悦。我提着食盒便很快到了客人桌前,桌子很大,是有地方放这个不小的食盒的,我把所有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好放在桌子上。女子本来吃饭的动作已经停住,就定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很快地摆好东西,拉椅子和那人面对面坐着,伸手拿了青梅酒倒了两杯放在桌子上。这次我用的是玻璃杯,矮胖的圆柱体形,杯壁握感是粗糙的磨砂质地,但凸起的部分,摸着是极滑的,手感呈上乘。玻璃杯是能极好地表现青梅酒的鲜亮颜色和极具风味的口感的,特别是配上泡酒的青梅,那最是一绝。不过那浸酒的青梅滋味怕也只有神人能消受了。倒酒的时候,青梅酒的香气就像终于压抑不住一般,从罐子里夺瓶而出,就像是被刑满释放的犯人一般,到处都是开心到极致的味道。酒是能让人开心的,特别是果酒。酒精所能产生的麻醉感让人的不快也像是冻结住了一般,只余那酒带来的兴奋。反应最大的不是我,而是那名女子,在酒香氤氲的屋子里,她的眼神亮了亮,就像夜空里的星辰。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自然起来,不再那么局促不安,而是整个人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就像雨霁后的长虹。:劫乱女子一脸激动,就像是这酒香带动着她的亢奋一般,她有些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姑娘肯给我酒了?”我握着那双有着常年做粗活留下茧子的手,手里存着一些汗渍。我有些抵触别人的身体接近,哪怕我知道这人是无心之举,我也知道她是女人,可本能反应还是让我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她有些愕然,又像是突然醒悟一般,连忙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但身体的不适让我浑身难受,我,我想洗澡。我有些尴尬地朝着那人微施了一礼,“客官,我很抱歉暂时不能陪你。”她还处在愕然里,便下意识地点头,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一般,赶紧问了一句,“我能喝酒吗?”我感觉到身体的复合在加重,只能吐出几个字,“请自便。”随后便不再等她的回话,往后院去走。感觉到再没有视线盯着自己,我便从侧门出了酒苑,用着瞬移往忘川赶。我全力去赶,也就几息时间我便是站在了奈何桥头。我咽了几口唾沫,把刚刚涌上来的疼痛压制下去一点,吐出一口浊气,凭着意志力预备往忘川里跳。突然我感觉身体像是被什么勾住了一般,整个人悬浮在桥与河之间,就像预备扑火的蛾子,狼狈不堪。一声清冷的嗤笑在耳边响起,“每日里都见不愿往生的人跳这忘川河畔,今日里倒是新鲜,竟然还见这魔尊选人也跳忘川,怎的?是嫌弃家里水不够纯,耽误你洗澡不成?”话不是好话,语调里的轻浮也显而易见。但那人拦住了我跳忘川是真的。洗澡?呵,那人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我睁眼,咬牙,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确切地来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成了瞎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以怎样一种狼狈的境况存在于这忘川和奈何桥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