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是其次,主要是闷骚。
穿过一条狭长的过道,祝无畔呼吸一顿,脑海空白。
耳朵里痛苦压抑的喘息被放大,全身上下突然紧绷的神经无一不在提醒他:
最危险的角色,就在前方!
脚像是被钉在原地,祝无畔屏息凝神,僵硬得像是一尊海獭形状的摆件。
求生的本能被无限放大,他,再也不敢再靠前了!
哪怕系统的忠告言犹在耳。
祝无畔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当下的境地,他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横竖都是死。
他甚至后悔怎么没被海上那场风暴给直接卷走。
拯救目标就在不远处,可他突然想放弃躺平。
但往往事与愿违。
人鱼的低吟因为巨大的痛楚变成巨兽一般的嘶吼,搅动着深色的海水,声波也冲撞着祝无畔的耳膜。
等祝无畔在水涡消失后稳住身形,睁开眼。
——对上两只充血的瞳孔。
“滚——!”
声音像是撞抵海底的沉钟。
人鱼漆黑的发丝已经完全粘黏在背上,衣物下的胸脯剧烈起伏着,除了额头暴怒的青筋,钻进祝无畔耳朵里还有指节捏响的“咯咯”声。
祝无畔第一次意识到生物之间无法逾越的悬殊,吓得全身僵直。
他不是不想逃,只是一旦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对视,再有力的下肢都像有千斤重。
好在容渚刚刚的有一声怒吼仿佛耗尽了所剩不多的力气,他的胸膛虽然仍在大幅度起伏,但藏在脖侧张合逐渐放缓的鱼鳃却暴露了人鱼即将力竭。
仔细确认对方无法动弹后,祝无畔紧绷的神经得到一丝喘息。
身体放松,五感仍保持灵敏,很快一丝铁锈味顺着海水被鼻腔捕捉,海獭的视线顺着鱼尾游走——停留在沾着血色的尾鳍上。
定睛看他才发现,容渚尾巴的颜色并不是远观的纯黑,而是一种浓厚得像墨汁一样的深绿色,只是白天里它还光华熠熠,现在却是暗淡地低垂着。
即便和着泥沾着血,祝无畔也看得入了迷。
甚至忘记这条尾巴的主人还盯着自己,不知死活地试图把脖子伸长。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来自连话都不会说的海洋最低等哺乳动物的打量于人鱼是何等的羞辱,而那些无尽的羞耻和愤怒已经将容渚淹没。
人鱼幽深怨怒的瞳孔骤然放大,鱼尾猛然扬起,混着血雾和泥沙重重拍打在地面。
祝无畔被突如其来的变数吓得直接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