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工作间这头格外安静,门外哭天抢地的声音传来,是逝者家属到了。
“我出去看看。”乔澈拉开门,门外逝者的妻子和女儿嚎啕大哭。
“请节哀。”乔澈递了一包纸巾,等女儿接过才开口道:“我是入殓师,我姓乔,现在想和您沟通一下后续我们的工作环节。”
逝者的妻子悲痛欲绝几乎说不出话来,再加上年纪大了,站都站不稳,听到“入殓师”这三个字,脚下踉跄了一下,被乔澈伸手扶住。
“您去休息下,我这边和其他家属沟通。”乔澈看了一眼宋尚,宋尚急忙走过来,把身体一直往下滑的老太太接住。
“孩子啊,”被宋尚扶着往前走了两步,白发苍苍的老人转头来看着乔澈:“我老伴平时就爱干净,麻烦您…”
后面的话老人说不下去了,乔澈点了点头:“您想说的我知道,您放心。”
老人强撑着精神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可是又给人一种踏实感,他说让自己放心,就好像真的可以放心似的。
“谢谢。”老人家被宋尚扶着离开了。
乔澈收回目光,低声和啜泣的女儿交代了几句,女儿除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和平常的沟通倒也没什么区别,乔澈习惯了,人在这种时候总是六神无主,希望身边有个能撑着自己的人,很多时候,入殓师就是这样的角色。
见家属没什么问题,乔澈安抚似的拍了拍女人的肩,紧接着目光一凝,怔怔地落在她身后几步远的男人身上。
剑拔弩张
乔澈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再见到霍明绪,时间会冲散很多曾并肩而行的人,就像他和霍明绪,早就被十年的光阴定义为世俗眼光里的两种人。
怔忡间,乔澈的目光落在霍明绪身上,当年那个连校服都不肯好好穿的少年褪去了一丝纨绔,可笔挺的西装依然遮挡不住身上的桀骜。眉眼愈发锋利,棱角更加分明。
几秒钟的对视像是被无限拉长,乔澈没有开口的意思,霍明绪显然也没有。
“乔老师,”孟婷拉来处理间的门,探出头来:“可以准备开始了。”
乔澈点点头,移开目光,神色淡淡地转身进了门。
乔澈很少有工作分心的时候,然而今天却罕见地止不住走神,关门那一瞬间霍明绪的目光就像扎在他心尖的一根刺,他看不懂眼神中的含义。
处理这样的遗体难度非常大,乔澈强撑着集中精神,等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了。
处理间的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宋尚探进来半个脑袋,见乔澈已经摘了手套站在水池边洗手,这才放下心。
“乔老师,你中午没吃饭,我帮你在食堂买了点,你吃了不是还要去医院吗。”
宋尚把手中的打包盒放在里间的休息室,终于鼓起勇气瞥了一眼刚刚差点把他吓尿裤子的遗体,大惊:“这……”